讓人大吃一驚的是杜睿不單是報了官府要修建水渠,連他任令山浦城的文書也一并下來。
陳遠山看到後滿臉震驚:“你這是做什麼?”哪裡有京官自貶來這小地方做縣令。
“這件事我與父親商議過了,父親也是贊成。”杜睿前些日子飛鴿傳書給父親,也算是走父親當年的路,用父親的話說,他就是日子過得太順遂,沒有曆練過。
他在來時的路上突然想到還能以這樣的身份留在陳樂荷身邊。
“你父親也是糊塗,這人人都擠破腦袋要去京裡頭當官,你到自願下放,你可知那老縣令為何抱病撂下擔子就跑,還不是因為做這縣令難啊,上有知府下有災民,那知府可是個狠人。”陳遠山恨恨道,這裡是他生活了幾十年都不敢拍胸脯在這裡橫行,隻不過他一向散錢消災,這麼多年也算平安無事。
“對于杜睿來說,這是好事而非壞事。”杜睿看到了百姓困苦,那時候隻記恨父親對母親不公,連帶着不待見妻子,以前的自己簡直可笑又可恨。
“你們這兩父子,唉!”此時再說什麼都晚了。
杜睿既然要上任山浦城縣令,便得搬去縣衙,來回得半天功夫,就怕沒辦法每天都回來。
走之前他想和陳樂荷說一下,陳遠山讓人去喊她出來,杜睿攔住了他:“嶽丈,我去見她就好。”
杜睿又敲開了那扇門,上次被陳樂荷請進去一次,開門的小丫鬟看見是他,熟悉的一句小姐已經歇下了還未說出來,杜睿先打斷她。
“去和你們小姐說,我有要事找她。”
小丫鬟不敢回拒:“那我去禀報下小蓮姐姐。”
杜睿在門口看着秋日幹爽的藍天白雲,陳樂荷院子外種了一棵銀杏樹,地面上掉落一層金黃色葉片。
挪動腳步,腳下便響起一聲脆響。
吱呀一聲,門又被打開:“杜公子,小蓮姐姐請您進去。”
“小蓮,你去問他有何事?”陳樂荷開門讓他進來全是看在他為救父親受了傷,有要緊事和小蓮說也是一樣。
“是,小姐!”小蓮在門口攔住了杜睿。
“大公子,小姐昨夜晚睡,這會在補眠,若是要緊的我這就去叫她起來。”
“不,不用了,小蓮,讓你家小姐多睡會。”杜睿看了看陳樂荷的閨房,房門緊閉,繼續和小蓮說:“我要先離開,讓你家小姐多保重!”
“公子要回京了嗎?”小蓮好奇問道。
“不,我去做山浦城的縣令去,明日就去赴任。”杜睿朝着陳樂荷房門說道,他知道她可能聽不見。
“公子說什麼,不回京?”小蓮話剛說完,剛才還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你說什麼縣令?”陳樂荷一直在房門口聽着。
“就是山浦城的縣令,空缺已久,我便和父親請示任令。”杜睿揚起明朗笑容,看着妻子走向自己。
“你是不是傻?你好好的四品官員來這裡做這個九品芝麻官!”陳樂荷簡直不知該怎麼說他。
“不傻,這裡都是你的親人,是你自小長大的地方,我是你的夫君,自應當為這一方百姓做點事,你的家鄉便是我的家鄉。”
“如今這局勢你也知道,災情若是不能及時解決,莫說你頭上烏紗帽,就是小命隻怕也不保,你不是小孩子,這些你有想過沒有?”
“想過,我隻知道我可以讓這裡百姓安然度過這天災。”
“杜睿這不是兒戲,真有差錯,舅舅也保不了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若是為了我留下,大可不必這樣。”
“一開始是為了你!”杜睿老實說道:“後來看多了那麼多困苦的百姓,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麼?”
“反正随你,你愛做什麼便去做,不過話說在前頭,我不會因為你這樣便會感動。”
“嗯,我知道!”杜睿看着她寵溺一笑。
“還有,你不必因為孩子這樣做,若不是這孩子月份太大,我不會留下他的,你明不明白?”陳樂荷故做兇狠,大着肚子的她像隻揮着小爪子的乳貓,杜睿聽罷反倒露出笑容。
“知道,我都知道。你多保重,有事來找我。”
杜睿走後陳樂荷仍想不明白,她問小蓮:“這摔傷頭的好像是我爹,怎麼像是杜睿摔到了頭?”
“興許是大公子想做些什麼彌補?”小蓮看那戲台上都是這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