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傳來杜睿的消息,他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而本來修建一年多才能使用的水渠才短短幾個月就快要完工,明年春日便可引水而來。
陳遠山喜不自禁,家業保住了,他們不必背井離鄉了,更加高興的是錢妙顔生下了兒子,一時之間,陳府難得張燈結彩,迎接這個小生命還有快要到來的春節。
陳樂荷為哥哥嫂子有了孩子高興,一想到本來自己的孩子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出生,一股劇痛從心裡蔓延到全身,原來不是不痛,是痛得她不敢去想。
“小姐,你怎麼了。”小蓮看着剛剛還好好的小姐突然就臉色慘白的扶着牆才沒倒下,急得上前攙扶她。
“小蓮我沒事,你去幫我和嫂嫂說一聲,我身子不好,等好了才去看望小侄子。”
“小姐,要不我去找夫人請大夫來?”小蓮仍不放心。
“沒事,我躺一趟就好,大夫來了,沒病也要開藥。”陳樂荷說罷轉身躺回了床上,小蓮一走,她眼淚便順着臉龐落下。
家裡每人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她又何嘗不是,裝做自己已經不在意,怎能不在意,那是她與她血肉相融的寶貝。
府裡熱鬧起來,春節也差不多也要來了,貼春聯,剪窗花,去年她是在京中過年,吃了一頓涼菜的家宴就算是過了年,她現在還能記得菜冷湯也冷,不好不吃,那碗湯甜得發膩,又冷冰冰的難以下咽,她當初是閉着眼睛吞下去的。
這些恍若昨日,好在她回來了,不必再去過那樣的節日。
陳遠山這幾日對着女兒有些欲言又止,陳樂荷一下就知道父親是有事瞞着她,她有些好笑:“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想瞞着我什麼?”瞞着也不瞞得精明些,看他吞吞吐吐的。
“小小,爹是想說,說說而已啊,你若不同意便作罷了。”陳遠山猶猶豫豫的開口。
“爹你不說怎知我同不同意?”陳樂荷也許猜出父親又是想和她說哪家公子青年才俊,可她現在對再嫁沒有半點想法。
“就是,這不大過年的,睿,杜睿一人孤苦伶仃,我便想邀請他來吃飯,你若說不那就當爹沒說過。”
“爹,這些事你拿主意就是,我如今和他不再是什麼了,你若避着我倒顯得我與他不清不楚。”
“對,是這樣的,那爹就當他是平常親戚了。”
“嗯,對了,爹爹,我侄兒怎樣了?”怕過了病氣,陳樂荷不敢去探望,終究是自己哥哥的孩子,她不敢看望仍舊關心。
“那小子簡直和你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比你哥厲害,一餓就哭,那哭聲能把人的耳朵都震聾了,不知道那麼一點哪裡來這麼大力氣。”陳遠山說起這個孫子,笑得合不攏嘴。
“那可不像哥哥,哥哥小時候哪裡會這麼哭!”
“也是,倒是像你,一餓就哭!”
“趕明兒我去看看他,是像我這個姑姑還是像我哥!”
陳樂荷說罷便回房去,留下陳遠山目送女兒的背影感慨,他們一直不敢當她的面說起孩子,現在看起來女兒是走出來了,老父親高高懸起來的心才稍微放下。
翌日,陳樂荷見到了哥哥的孩子,小小的一團包裹在抱被中,錢妙顔看見她來有些慌亂,她已經盡量不出現在她面前了。
“嫂嫂,這孩子乖不乖?你受苦了!”陳樂荷看出她的慌張,連忙先出聲。
“不會,孩子很乖,餓了才哭,不然能睡一整天。”
“來讓姑姑抱抱。”小小的嬰孩抱在懷中,他吧唧着小嘴能融化人的心。
錢妙顔欣喜的看着她,成為母親才更能體會她喪子之痛,現在她自己能釋懷那是再好不過。
抱了孩子又和嫂嫂說了會話,怕擾了嫂嫂坐月子,等孩子一睡她就告辭出來,陳樂荷出來的時候便遇到了杜睿。
距離上次他們見面已經一月有餘,杜睿看起來病好了,臉上沒有那麼蒼白,他也沒想到一進陳府就能遇見陳樂荷,眼中驚詫一閃而過。
陳樂荷不像他那麼驚訝,父親昨日和她說了,她心中有底,明天就是除夕,應該是父親今日一大早去請他過來的,她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與他錯身而過。
杜睿一句新年如意還未來得及和她說,門外的宋婆子提着箱子進來:“小姐,王公子給您送禮來了。”
“不是昨日送了嗎?”小蓮奇怪的說,這個王公子隔三差五的送禮,都是些小吃食和女子把玩的小玩意。
“王公子說了,昨日是送給陳府的年禮,今日是送給小姐的。”婆子這麼說,小蓮在陳樂荷示意下接過箱子。
“喲,這麼沉!”小蓮沒提防這麼重,一下沒提起來,放在了地上。
“王公子的心意,你去同送來的人說多謝他,這個給他還有榮婆婆你喝茶。”陳樂荷讓小蓮掏出幾塊碎銀子遞給那個婆子。
“這箱子沉,我來幫小蓮姑娘提回去。”得了銀子的宋婆婆眉開眼笑。
“那便多謝宋婆婆了。”小蓮急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