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壇子酒，原本應該是祖父一壇、表姐一壇和自己一壇，表姐不在，自己又不過來，所以祖父和管家将這三壇子酒分了個幹淨。

這個事情直到他出征那天才告知自己。

知情人看向李溫瓊，不免想知道公主殿下是如何發現的。

李溫瓊受到衆人目光聚焦，神色不變，笑着解釋道：“祖父在我還在的時候就神神秘秘的，我還不能有些什麼發現？”

她看向諸位，一雙眼睛都是戲谑。

魏二一拍腦袋，之前他有見公主殿下神神秘秘地跟着自己，難不是自己被發現了，他一張黑臉變得紅彤彤的。

“公主殿下應該是發現我。”

李溫瓊的目光聚集在魏二身上，笑容不變，正好遇上了魏二叔跳出來作證，她這個幌子也就不需要再等。

便說道：“魏二叔之前就被我抓到了一個現行，我還想着酒房理那麼多酒，魏二叔神神秘秘地做什麼。”

“可巧，”她一挑眉，“機緣巧合，我就知道祖父送我的及笄禮另有别的。”

葉戰此刻隻是後悔。

“祖父既然是親自将我喊進來的，也就不能夠再把我轟出去了。”李溫瓊臉色變得溫順，她的眼裡都是祈求。

良月落在後面，公主來到這裡連常用的自稱都不用，甚少與人親近的公主，話語裡對葉國公府幾個人都是親昵。

她今日才見到葉國公本人，身材高大，看起來都快有七尺之高，原本以為秦苗苗算得上是魁梧，沒想到葉國公才算得上。

葉戰見面前這個求饒的孫女，從鼻子上冷哼一聲，任由李溫瓊跟在他身邊。

“那個叫秦苗苗的，去後院的比武場和姚軍練一練，小侍女别跟着我們。”葉戰吩咐道。

良月剛想要說她和公主殿下分不開，公主殿下的一幹事情，隻有她才能夠準備的妥帖。

但看見公主殿下搖了搖頭，聲音落下如玉石一般溫潤：“良月可以在國公府轉轉，不喜歡的話，就去後院看一看，姚翁怎麼練兵的。”

“是，殿下。”良月應道。

姚軍上前将秦苗苗的繩子解開，拍了拍拍這個人的後背，内心贊歎道：好一個肌肉。

魏二叔問道：“将軍，殿下既然已經進來，是不是就不許需要我們二人一起站崗，我們也去後院。”

葉戰頭也不不回，做了準。

李溫瓊亦步亦趨跟在葉戰身後，心緒已然平靜下來。

祖父同阿耶一樣，這輩子她都希望能夠平平安安終老。

兩人來到一片潺潺流水之處，一桌兩凳，一邊的凳子上放了軟墊，另一便則是光秃秃的。

葉戰坐在沒有軟墊的一邊，問道：“說罷，你想好了沒有。”

他未盡之意隻有兩個人知曉。

“祖父，你為什麼就非要我進朝堂不可。”李溫瓊跟着坐下，軟墊上的溫度應當是剛剛烤了一會，帶着餘溫，并不覺得多熱，一雙手放在腹部，說道。

葉戰看了她一眼，嘴上毫不留情：“你學了你阿娘的智慧，怎麼就沒有她的沖勁。”

李溫瓊沒敢反駁，弱弱道：“孫兒也沒辦法，是不是我們祖上就有這樣的，所以孫兒才會這樣。”

“狗屁，我葉家可沒有你這樣的人，定然是李家的血統不行。”葉戰一拍桌子說道，“你娘生你的時候，天出異象，夢中遇仙。”

“這是你逃不掉的宿命。”葉戰看向李溫瓊，她臉上更是蒼白。

“你就因為什麼都不争，但你看你想，你不争别人也會以為你要争，到時你會作何解法？”葉戰這言論，将李溫瓊前世的故事說了個透徹。

上一世不就是因為如此，最後造成了坐擁江山，身邊毫無親人。

“孫兒的志向就不大，從來沒想做什麼大事業。”李溫瓊将自己的心事袒露，“祖父，我一直在想為帝為君該是什麼樣的。”

“要像太宗一樣愛民如子。”

“我沒有這樣的心性，”李溫瓊摸着自己身上動物皮毛編成的衣服，這是阿耶為了她外出之事，特地讓尚衣局做了幾件。

按理來說，她不應該也對這些為了自己而喪命的動物抱有感情，卻應該對人有，但她對平民百姓與這被拔了皮毛的動物一樣，都不擁有感情。

“祖父，孫兒天生缺少了一根情絲，不知道什麼是同情和憐愛，”李溫瓊越說尖銳，“我對他們的死活并不在意。”

“我少了這樣的心思能夠做好嗎？”

“你——”葉戰見對面坐着的大娘子，目光平靜，便知道這不是為了搪塞他而故意說的話，“你真是這樣想的？”

李溫瓊點了點頭。

如今寒冬冷雨，卻比不了上一世的冷，那些凍死凍傷的百姓，在她眼裡如同草芥一般。為什麼要處理蕭觀，不在于那些死去百姓，更重要的是他破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