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溫瓊摘下來黑色兜帽,略顯蒼白的臉出現在了黃仲和虞寄書面前。
她看向在一邊偷笑着的徐啟彙。
徐啟彙和黃家的這一層關系讓她失算。黃家鄭夫人同徐啟彙交好,黃仲的回京也帶了另一個變數。
“如今天色已晚,即便是消遣也應該早一點回家。”心思鬥轉千回,四下一片寂靜,黃仲和虞寄書除了震驚再也沒有别的想法,隻好由李溫瓊開了這個口。
“不,我們今天來是鄭夫人的命令。”虞寄書脫口而出,他皺着眉。
但是旁邊的黃仲什麼話也不說。
“吾明白。”李溫瓊了然,既然已經問好,就用這個最不出錯的方式結束這場談話。
虞寄書卻沒感受到這樣的氛圍,他一看到李溫瓊要走,什麼也不想的就直接說:“殿下。”
語氣急促,等到人真的停住腳步,卻又不知道在那一聲殿下後面該說一些什麼。
李溫瓊頓住,微微歎氣,還是沒有輕而易舉将這件事情揭過去。等到臉上的表情恢複冷淡之後,她先是轉過半張臉,然後才轉過整個身子。
“怎麼了?”她作出一個疑問的模樣,“還有什麼事情?”
“您的身體還好嗎?”憋了半天,虞寄書隻說出個這句話。
黃仲本來默不作聲的功夫被他一句話逗笑。
李溫瓊思考自己這些天的身體,不過平常一些的小病,阿耶和祖父也已經熟悉。
她的目光落在黃仲的身上,這人幾乎每一天過來,沒有告知嗎。
既然已經被人知道和虞寄書的關系,黃仲的裝聾作啞沒了憑據,此刻抱拳說道。
“我同虞郎君有些交情。”她不敢挑明白,這是洩露皇家隐私,這樣的做法可是大不道。
“今日前來碧波樓是家中大人所托,學一些禮儀。”這是附和虞寄書的回答。
類似女扮男裝進軍營這件事情,黃仲認為還是不需要和殿下說道。
“黃娘子若是有所需,也可以來找吾。”李溫瓊沒計較黃仲之前裝出來的柔弱。
這一番話着實讓徐啟彙有些驚訝,這個平常隻顧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的人,竟然主動讓人過來麻煩。
奇哉怪也。
“隻是黃娘子裝出來的身體抱恙,千萬不能忘記。”李溫瓊語帶關心。
黃仲心裡又一次後悔當時給自己挖的坑。
她為了出門,随便編的瞎話,被兩位大人拿出去用,導緻現在自己備受折磨。
原來恩人當初複雜的表情竟然是這般由來。
“殿下不會忘記了我們兩個約定嗎?”讓他說話不說話,不該他說話時又覺得自己始終插不上話的虞寄書打斷了李溫瓊和黃仲之間的針鋒相對。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溫瓊臉上的溫和變得冷冷淡淡。
虞寄書明白這樣的表情,他的順序不太對,但還是鼓起勇氣正視她。
徐啟彙不明所以。
黃仲悄悄遠離虞寄書,這個時候她才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出人意外,卻不出說話人的意外,本來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換了一個說法,“至少現在你沒做到之前,就不應該提出這樣的要求。”
虞寄書低頭笑了一聲,一雙沒了血腥氣的眼睛彎起來看向李溫瓊,帶着笑意。
“殿下,臣會辦到的。”虞寄書抱着這樣的心願。
李溫瓊輕輕點頭:“那吾拭目以待。”
“但是,殿下為什麼會來這裡。”虞寄書乘勝追擊。
他這才想起來,殿下問了他和黃仲過來的緣由,殿下自己怎麼不想說。
看到殿下這幅打扮,應該是不願意讓人知道。
李溫瓊看向徐啟彙,臉上的笑意止不住:“吾是過來看一看使團獻舞的徐娘子舞姿如何。”
原來是這樣,虞寄書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問向黃仲:“這麼晚還出來,對殿下的身體好嗎?”
黃仲察覺眨巴眨巴眼睛,現在就是她的場合。
她走上前,示意李溫瓊伸出手腕。
黃仲眼珠子往後指了指,她現在身後可是有人罩着的,如果李溫瓊生氣,黃仲努了努嘴,先治後面的大不道之罪。
李溫瓊從鬥篷下面伸出手,她在良月的強烈要求之下已經穿的不算太薄,甚至和普通人臘月的裝扮差不多。
而且路上的馬車裡面的炭火十足,她身體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黃仲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對勁,虞寄書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難不成又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握緊拳頭,快步走上前,看了一眼李溫瓊的臉頰,并沒有凍的通紅。
“怎麼回事?”
黃仲搖搖頭,又讓李溫瓊張開嘴吧,伸出舌頭。
“有必要這樣嗎?”李溫瓊看着露出幸災樂禍神情的黃仲。
“你現在很有可能再一次感染風寒。”黃仲努力将病情誇大,“剛好沒多久,再病一次,不就是我這個大夫的責任了嗎?”
“更何況,我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大夫。”黃仲用袖子擦一擦不存在的眼淚。
“殿下還是讓黃仲看一看,她雖然精通外傷,但是不至于這一點小風寒都看不出來。”虞寄書說道。
李溫瓊看向黃仲,嘴裡念叨着:“精通外傷。”
這四個字觸動了黃仲莫名的心弦,被人抓住把柄真是失策。
“殿下身體非常好,預計三日之内,不會生病,如果有必要的話,還請殿下宣召。”黃仲語速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然後将虞寄書拉出去。
徐啟彙在後面說道:“今日既然二位有事,明日白天過來,我會讓人給黃娘子留一個門。”
碧波樓燈火通明,白天黑夜兩頭生意都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