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陳傑連忙手忙腳亂地上前想要把纏鬥在一起的母子二人分開。
但周博的舉動實在是太過詭異,以至于陳傑剛上前兩步,又被對方吓得本能往後退。
梁雲的求助聲驚心動魄,陳傑卻畏畏縮縮不敢靠上前施以援手。
好在,這個時候先前按鈴叫來兩個護士正好推門而入。
陳傑看着人多了起來,這才有勇氣向前去幫着護士一起把發了瘋的周博拉開。
被護士和陳傑合力控制住,周博安靜了下來,好像短暫地恢複了理智,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
但這份清醒沒有持續太久,他那滿是血腥味的嘴裡又開始迷迷糊糊地嘀咕起“不要殺我”、“求求你放了我”之類的話,狀若癫狂。
又吵鬧了一會,周博像是終于精疲力盡。
等他完全地安靜下來,那兩個護士合力才将他攙扶着放到了病床上。
還跪坐在牆邊上的梁雲痛苦地用手捂着被自己親生兒子咬破的臉,眼中淚水不止。
護士們也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場面,隻能勸着梁雲去隔壁處理傷口,攙扶着這個虛弱的女人離開了病房。
陳傑被獨自一人留在了病房中,十分畏懼警惕地看着周博病床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戒備。
他害怕對方随時發瘋會攻擊自己。
這種畏懼讓他不敢在這間病房内久留。
他一邊時刻警惕着周博的方向,防止對方忽然暴起,一邊緩慢地繞着對方的床往病房外走去。
終于出了病房,陳傑松了一口氣,胡亂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他的大腦還短時間無法消化這兩天在自己面前發生的一切。
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像是幻燈片一樣不斷地在他腦内播放,讓他頭痛欲裂,不由得停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
聊勝于無地緩解了一些頭部的不适感之後,他想要繼續向前走。
沒想到剛一擡起頭,他就看到了面前空曠的走廊盡頭有個漆黑人影。
那人影被燈光拉得無比細長。
一天之内經曆那麼多無法理解的事,陳傑看到那人影那一瞬間的心跳幾乎都要驟停。
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有怪物再次找上自己了,轉身拔腿就要逃跑。
沒想到那人影的方向忽然用他耳熟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他恍惚回過頭,這才分辨出那瘦長的人影居然是林山安,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醫院。
辨認出對方的身份,陳傑猛地停下腳步,随之像是忽然脫力一樣彎下腰喘了兩口氣。
林山安走上前,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問他:“沒事吧?”
陳傑慢慢地緩了過來,朝着林山安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是有點累了,沒事,謝了。”
林山安對于陳傑的措辭不置可否,隻是表明自己的來意:“我來醫院看看周博,他現在什麼情況?”
聽到林山安問起周博,陳傑的面色猝然間變得奇怪。
他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林山安皺起眉,追問:“怎麼了,出了什麼意外情況嗎?”
陳傑搖搖頭,想了想還是委婉地說:“你,你還是别進去看了。他現在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剛才……剛才他媽都被他……傷了。”
林山安低下頭,似乎若有所思,然後說:“這樣嗎?那他受了什麼傷,沒什麼别的問題吧?”
他說到這個,陳傑就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悲傷地說:“手和腳都廢了一隻,這輩子可能都完了。”
林山安安慰到:“沒事的,至少命還在不是嗎。”
陳傑點點頭,難以不從心中生出一些悲切。
寒暄得差不多了,陳傑實在是很累,想要和對方告别。
隻不過林山安卻像是還有什麼事情,又叫住了他。
“你就不好奇我們遇到的是什麼東西嗎?”
陳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對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他不好奇嗎?不敢好奇罷了。
他甚至不敢細想,不敢去回憶自己昨天晚上碰到的是什麼東西。
被林山安這樣一提,陳傑腦中忽然又開始浮現那血腥的畫面,背後一陣惡寒。
林山安觀察陳傑的表情,将有些下滑的眼睛扶起來,繼續開口:“我有辦法解決那個東西。”
陳傑并不是傻子,注意到林山安忽然銳利的視線,他警惕地問:“什麼辦法?”
林山安:“不要那麼緊張。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他朝着陳傑揮了揮手,示意對方跟他去更加隐蔽的地方聊這件事情。
他們走到走廊的盡頭,陳傑沒忍住,率先開口問林山安:“你到底想要說的什麼?”
林山安說:“我先告訴你,昨天晚上出現在我們宿舍,咬傷了周博的……鬼東西是夏俞知。”
“夏俞知?”陳傑一愣:“夏俞知不是個活人嗎?怎麼會……”
昨天的那個東西怎麼看都和人類沒有任何關系,
“他已經死了。”林山安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已經死了。那麼久過去了,你還沒有發現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嗎?”
“而且,人就是你和周博殺的,你不記得了嗎?”
這句話忽然在陳傑的腦中炸開,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太陽穴,忽然蹲了下去。
一瞬間,不知為何在他腦中消失的關于夏俞知死亡的記憶忽然全部浮現出來。
夏俞知死了嗎?
對,對了……夏俞知死了,夏俞知的死是他和周博造成的。
那天晚上他們把重傷失血的夏俞知關在那間他們用來存放他們的“戰績”的屋子裡,再打開門的時候,夏俞知的屍體都已經涼了。
現在林山安說,那個怪物是夏俞知。
夏俞知是回來找他們尋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