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的當天下午,王國慶事先回去了,莊夢蝶主動留下來照顧秦遠枝。
莊夢蝶在辦入院的時候特意選了一間單人病房,無人打擾,她覺得這樣對恢複傷口有益處。
下午出了些太陽,但在冬日裡并不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秦遠枝躺在病床上,感染最嚴重的左眼被紗布包合起來,隻留了消毒清理過傷口的左眼視線。
莊夢蝶在等她的間隙,因為奔波疲憊不知不覺睡在了病床上,這是十分鐘前秦遠枝去清創室處理傷口回來時發現的。
她眼睛輕微彎了一彎,然後腳步放輕的靠近了些。
彩色玻璃折射進來的光透在她的眉眼之上,出奇的漂亮,秦遠枝想莊夢蝶本來就不缺漂亮。
她也跟着躺在了旁邊比病床矮上一截的陪護床,秦遠枝上去的時候陳舊的陪床發出吱呀聲響,好在床上之人睡得熟,隻是又微微側了些臉。
現在莊夢蝶的臉對着秦遠枝躺下的陪護床,她穿着病号服直直睡在底下,出神的望着對方的五官。
莊夢蝶的手臂伸出來床沿外,秦遠枝注意到了,但她并未第一時間幫她及時收回去。
見此,秦遠枝隻是動作幅度輕微,将自己的手指伸至于莊夢蝶那放出界外,基乎落在自己視線裡的小臂下方。
日光包裹,她輕輕拿自己的食指點合上床上之人的指尖。
秦遠枝眉眼透笑,再次掃過旁邊,看看自己有沒有驚擾到對方。
莊夢蝶依舊熟睡,神情祥和。
“打吊水了!”進門的護士喊到,吓了秦遠枝一個哆嗦。
同她一同起身的還有剛剛熟睡的莊夢蝶。
睡眼朦胧間,莊夢蝶視線撞見秦遠枝躺在了她本該睡的地方。
她跛腳有些厲害的朝着旁邊走來,“遠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既然一點都沒發覺。”
秦遠枝咬咬牙,無趣的躺了回去,一臉幽怨的等着護士打吊瓶。
“我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
莊夢蝶又坐回了陪護床,靜靜的看着秦遠枝乖乖聽話的接受治療,她下意識埋頭笑笑。
等到護士出了病房門,秦遠枝扭頭發覺對方在偷笑着什麼,不禁問:“怎麼了?莊老師?”
莊夢蝶笑笑說:“還好你聽了醫生的話,不然以後回了鄉裡,被别人知道,人家真該在我們倆背後議論說,一個瘸子,一個瞎子。”
秦遠枝盤坐在病床上,穿着藍色條紋服,喜劇效果拉滿,但同時“獨眼龍”在莊夢蝶眼裡又有些可愛搞笑。
她淡淡的說:“那不正好嗎,瞎子配瘸子。”
彼此都知道是言語上的玩笑,秦遠枝也就沒避諱說對方身體缺陷上的問題。
聽到對方說自己與她相配,莊夢蝶神色一愣,随即埋下了眼皮,勾起淺色笑意來。
話題結束,兩個人自嘲的笑了起來。
莊夢蝶問:“身上的擦傷嚴重嗎?”
這一問,她才發現秦遠枝之前磕破的額角也蓋了塊紗布,因為隔着眼睛的地方不遠,她還顯些沒注意到。
秦遠枝搖搖頭,嚴重與否告知莊夢蝶都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說:“沒事兒,皮厚。”
秦遠枝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這裡有沒有條件能夠有修複你義肢的醫生?”
莊夢蝶遺憾搖搖頭:“我問過了。他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修複的事我可能得回趟北京了。”
“那…帶上我可以嗎?”秦遠枝哀求的雙眼望着她。
“遠枝願意,我很開心啊,這樣我長途的車程就有個伴了。”
秦遠枝埋下頭:“義肢有損傷,你回去會很辛苦,我跟着也有個照應。”
“好。謝謝你,遠枝。”莊夢蝶眸色不如曾經那般黯然,這一點就連她自己都無從發覺。
“你在這裡這樣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我才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說來說去,又繞回了互相客氣那茬。
秦遠枝躺在床上,拿出了自己在護士那裡借來的紙和筆,“趁着最近養傷,我再好好回顧一下莊老師教給我的漢字。”
莊老師眯着眼微微一笑:“既然你都提到了這件事,我先幫你羅列一排拼音,你跟着我上面的拼音将對正确的詞句寫下來。”
秦遠枝将紙遞了過去,感覺自己有種沒苦硬吃的既視感,再加上莊夢蝶那讓人有些發毛的笑臉,這樣的感覺就更甚了。
她擱這兒裝什麼三好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