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站得遠一點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個子很矮,比“我”爸小不了幾歲的年紀,一想到他就是需要買女人做媳婦的那位,“我”根本就不願去看他。
當被水淹得多了,不會遊泳的人也會撲騰幾下了。
鐘欣感知到“我”心中很痛苦,但這份痛苦的濃度還不太夠,至少還稱不上絕望。
鐘欣知道上一次自己是毫無準備,這次她努力地在感知痛苦的同時,給自己留下一片空白。
受不了的時候,就躲進去,哪怕因為承受的痛苦少了而導緻增加的“氣”也少了,也沒關系。
這是長久生意,不要想着竭澤而漁,她的身體心理都受不住的。
白日裡,這家人在院子裡擺了席,來了不少人,有人說恭喜張家娶了新娘,一片熱鬧。
新娘被關在房子裡,被捆住了手腳,根本造不成動靜引來關注。
第一晚,“我”激烈的反抗,那個個子和“我”差不多的男人悻悻走了,我不敢合眼,睜着眼睛瞪到天亮。
天亮後“我”找到機會跑出了房門,沿着村路,跑到了村社,我抓着那位社長的衣角。
“我不是這裡的人,我是被騙過來的,我要回家。”
“他們買賣人口,這是犯法的……”
社長安撫我,說肯定會替我想辦法,我想着自己肯定能回家了。
鐘欣看見了,社長臉上隐藏得粗糙的漠然,他的關心安慰完全浮于表面,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隻可能得到失望。
張家的人到了,他們口口聲聲說這個女人已經是他們家的媳婦,辦了酒,收了錢,就是他們家的人!
第二晚,那個矮小還有些坡腳的男人,像是徹底扔下了道德,他甩着手掌,隻要“我”反抗,便呼着巴掌打得“我”暈頭轉向無法再反抗。
“我”不可能放棄逃跑的,哪怕被畜生咬了,我都要離開這裡,張家的人都該死!
第二次逃跑,我逃到了公路上,我身無分文無法支付車費,路過的司機不願載我,最後我被追上來的張家人抓了回去。
……肯定還有機會的,我肯定能逃走。
哪怕“我”聽說,村子裡有個坡腳的媳婦,買來後一直想跑,最後被打折了一條腿。
第三次,我用自己換來的錢,坐上路過司機的車,到了鎮上。“我”買了大巴車的票,隻要大巴車開走了,我就可以搭火車回家了。
“我”的喜悅像一隻撲騰的鳥兒,看見了藍天白雲,很快就要離開籠子飛走。
鐘欣沒有笑。
……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我”都坐上了大巴車,離火車站很近,離家很近了!他們卻追了上來?!司機師傅,你千萬不要開門!不要開門!開了門我會死的!
門開了。
他們把我捆住,綁回了張家。
又是這樣,如果不曾看到希望,“我”也不會陷入更深的絕望。
鐘欣還沒有躲進空白裡,她能感知到“我”的生機越來越微弱,隻餘一點搖晃的燭火。
“我”自殺後被救了回來。
“我”被發現懷孕了。
孩子弄不掉,最後他出生了。
“我”還是想要逃走,但這回多了一個孩子。
“我”抱着孩子走,那個應當是我婆婆的女人,把孩子奪了過去。她說孩子不能離開家,“我”肝腸寸斷,最後還是往回走,放棄了逃跑。
鐘欣怒其不争,孩子算什麼,你不是一直想着逃走嗎?!
最後女人還是死了,泥石流出現時,她沒能及時跑出去,被掩埋在房子下。
新的角色,這次鐘欣附身的女人,被鎖在一個小房子裡。
“我”知道自己叫作徐大花,我的爸爸媽媽很愛我。
我記得自己家住在……住在哪兒?我想不起來了。
“如果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爸爸媽媽會給你做主的。”記憶力似乎有這麼一句話,我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最開始被抓到這,我被困在房子裡餓了兩天,他們隻給我水喝,我饑腸辘辘的睡在茅草上,這間屋子的氣味很難聞,但餓肚子更難忍受。
我覺得快要餓死的時候,終于有了飯吃,也有人闖了進來。
“啊——”
我撲了上去,像撕咬生死之間的敵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被我咬下了耳朵,鮮血淋漓,慘叫得像是被屠宰的肥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