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發現維爾利汀夫人動手的證據。”
“那您也無法證明她是無罪的……”
“先熟讀一下聖堂新修的律法再來污蔑人吧。”
年輕的貴族懶散坐在男爵家的沙發上,對面前的一切包括這個觊觎财産的老東西都感到無聊。
“還有什麼事麼?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說完不等他答話立即起身,擺明了不準備給他一點面子。
男爵隻好讪笑道:
“就算您現在回去,您也見不到那個弑了夫的女人啊……”
路西汀的背影靜默了一瞬。
下一刻,老男爵隻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道冰涼。
“刀、刀刀刀……”脖子上的刀刃似乎靠近了一分,微微一動就能感覺到血液在湧出。
路西汀根本沒帶刀,他竟然敢拿自己腰上佩戴的刀刃襲擊自己!
“她在哪?”
老男爵雙腿顫顫,驚恐從眼眶中呼之欲出,對面狠厲的眼神映在他的眼瞳裡。正欲說出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大門門口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那種賤婦當然是該死在她該死的地方!”
威嚴而帶有力度,聲色和死去的庇安卡有五六分像。唐克納頓領附近大領地的領主,核心領地的領主之一,希爾伯特公爵。同時也是唐克納頓原先舊領主的父親。
希爾伯特公爵走過來,怒目瞪着路西汀。
“為了一個賤婦你竟然敢威脅你的親族!她果然是會蠱惑人心的女巫,死有餘辜!”
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子還恪守上層階級的風度,他不會殺了老男爵,這麼做隻是為了最快逼他說出那個賤婦的所在之處罷了。
路西汀一直以來接受的都是最精準狠的教育,從本能裡深谙怎麼做才能最快抓住别人命門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希爾伯特公爵來到大廳中央明亮的燈光下,所執多年的手杖在光下映出金色華光。他用這手杖重重敲了下地面,渾濁眼神在孫子和親族堂弟身上掃視一圈。
“我早說庇安卡不該娶一個黑發的女人。維代爾昨天就傳遞消息給我了,說是那個賤婦害死了你哥哥,你卻還幫着她說話。”
“所以我今早特意趕來了。你想再見她?等你明年回來給你堂兄認罪,也許我可以給你看看她腐爛的骨頭。”
他的一個兩個孫子全被那女人蠱惑,聖堂“女巫會覆滅整個王國”的預言果然有幾分可信度。
路西汀冷冷盯着他:
“維爾利汀在哪裡?”
“不用想着去救她了。她既然一開始就對你堂兄别有用心,那就合該在他死後給他陪葬。”
掌控目前局面的老公爵很快又恢複了他的貴族風度,說話慢條斯理帶着冰冷,一開始見到路西汀時的憤怒仿佛根本不存在。
他那常年不在他身邊成長的孫子竟然盯着他,神色像極了那女人豢養的一隻鷹。
沒關系的,耽溺于美色又算什麼,他很快就會知道,世界上不隻一個維爾利汀那樣的美人。
“别再傻傻地認為她真的無辜了。我們屠盡了整個國家的黑發女人,難道你真覺得她不對我們心有怨恨嗎?”
“你似乎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
“她的黑色頭發就是證據。”
老公爵再次摩挲一遍他的拐杖,拐杖上面緩緩折射出暗金色的流光。
“她原本就是女巫,就該有女巫該有的歸宿!”
十年前聖堂頒出了女巫會毀滅整個龐加頓的預言,凱撒皇帝親自下了剿滅整個國家的女巫的命令,所有領主都是執行人,所有領地都不再有那些人的容身之處。心有怨言又怎麼樣呢?為整個國家的存續作貢獻吧。
哪怕他們心知肚明那預言不過就是凱撒為鞏固整個國家的統治而造的幌子,也依然願意向偉大的帝王表明忠心。
路西汀這種年輕人不清楚那黑發賤婦的别有用心,他們這些老骨頭一清二楚。一個群體的怨恨,是沒那麼容易被磨滅的。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聽了他的教誨之後,路西汀反倒眯了眯眼睛,出言不遜道。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不分黑白的惡人存在,整個龐加頓才會走向滅亡。”
“你們,才是導緻整個國家覆滅的真正元兇。”
讓國家覆滅的“巫師”确實存在,不過他們另有其人。
“你!”
老公爵須發皆震顫,被氣得發抖。
“你竟然為了一個賤婦辱罵你的爺爺!”
“你算什麼我的爺爺。從我父親死後我就跟你們這邊沒關系了。”
路西汀随意擦了擦曾拿過别人刀刃的手,轉身離開。
他沒時間耽擱了,如果維爾利汀真按那人所說,“按照女巫的死法死去”,那麼她很有可能撐不過半個小時。
從某個曆史節點開始,龐加頓處死女巫不再使用火刑架,而是使用“藥刑”。把她們裝進裝滿劇毒毒藥的棺木裡,第二天還活着的就是女巫。
從來沒有人活下來過。
“哼,就讓他去吧。”
老公爵盯着他的背影,冷哼一聲。
“為了以防萬一我往那女人的毒棺材裡灌滿了水,她被裝進去不到五分鐘就得窒息而亡。”
拜那個開學校的妓女所賜,他今天處死維爾利汀的手法還是從她那裡得來的。
距離維爾利汀被裝進棺木裡,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