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寒蠶冰絲與深海蛟妖為材料制成的捆妖繩堅韌無比,乃捉妖師必備的捉妖法器之一,尋常刀劍難以損傷,一旦驅動咒語,便會将妖物捆得嚴嚴實實。
倘若妖怪妄想掙脫束縛,越是掙紮,捆妖繩便會越收越緊。
“江公子,煩請将這繩子解開。”
冉雲清試了幾次,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而後她又惱又急。
在她的左手腕,閃着金光的捆妖繩與戴蒼的右手緊緊纏繞在一起,在外人看來,他們如同戀人般親昵地牽在一起。
此情此景,讓她無地自容。
江遺忙念捆妖繩的口訣,心裡奇怪這捆妖繩怎麼會驟然失去控制捆上無辜之人。
一遍,捆妖繩沒有反應。
兩遍,捆妖繩紋絲未動。
“莫非是口訣不對?”戴蒼無辜暼來一眼,神态裡卻分明沒有焦急之色。
被質疑為半吊子的江遺雙頰發熱,不信邪地再念一遍,眼前的狀況沒有絲毫改變。
“奇了怪了,這咒語師父教我的并沒有錯啊……”他從懷裡摸出師父給他的手劄,大聲的再念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冉雲祉觀察了半天,眨眼笑道:“既然解不開,那就不要解了。有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說不定這捆妖繩認為兩位氣場一緻,天造地設,才不想離開呢!”
輕飄飄一句話,但語調裡頗為暧昧,冉雲清皺眉想辯解什麼,對上戴蒼的視線,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明日是月圓之夜,正是去往烈海深處的時機,如今竟出了這樣的岔子,這該如何是好?
希望明日有所轉機才好。
她的糾結神情落在戴蒼眼中,他略顯為難地開口:“今夜有些難辦了,要委屈師妹與我一起,希望師妹不要嫌棄……”
“我姐姐的就勞煩三殿下照顧了!”冉雲祉将姐姐往他身邊一帶,義正言辭地警告戴蒼:“三殿下是正人君子,一定不會趁人之危欺負我姐姐吧?”
他在心底暗想這二小姐很是上道,面上卻雲淡風輕,輕咳一聲:“二小姐想哪裡去了?”
被遺忘在一邊的江遺羞愧難當。這是他第一次使用捆妖繩,作為無雙盟的弟子把自己吹得老高,卻連一條小小的捆妖繩都駕馭不了,傳出去豈不是會被外門弟子笑掉大牙,他面子還要不要?
本以為會換來冉雲祉的質疑,甚至已做好反擊的準備,可她非但沒有嘲笑,反而注視着那兩人越走越遠,眉開眼笑地狠狠拍了他的肩膀,吓得他一個機靈。
“小子,你這事做得真漂亮!”
若不是她臉上漾開無法忽視的喜色,他以為她又在冷嘲熱諷。
“你不怪我?”多好的嘲諷機會啊,這丫頭轉性子了?
“怪你什麼?你這東西比紅線還管用啊!”她興奮地打量着他:“你果真好多法寶,你還有什麼好東西,借我瞧瞧。”
江遺嘴角抽搐,但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從懷裡掏出來一沓符紙。
“連我都駕馭不了的法器,你這個笨腦子更不行了。用這個,不需要什麼口訣,貼上就能發揮作用。”
陳舊泛黃的紙張繪着奇怪的赤紅色朱砂紋樣,每一張都有些輕微的褶皺,伸手放到上面,能感到靈力微微流動。
“這麼多符紙,一定花了很多功夫吧?你就這樣送我了?”
他出手真大方,這一沓竟有三十幾張,還是說捉妖師的符紙多到用不完?
江遺抱起肩膀,面露得意之色:“因為我強啊,這些符紙對我來說九牛一毛罷了。”他拖長着聲音,顯擺道:“我們無雙盟不止可以繪制符紙,也可借助妖怪的妖力附着在符紙上,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他狀似不經意間側了側身,叮鈴一陣清脆的聲響,腰間的玲珑金球展露在她的視線中。
這是捉妖師随身攜帶的捉妖籠,以積累妖力的多少顯露不同的顔色,由低到高依次為金色,淡金色,白色。
還有一種捉妖師劍走偏鋒歪門邪道獲取妖力,捉妖籠為黑色,這麼多年隻有一個人是那樣,但他已經神魂俱滅了。
隻是這些常識,外行人冉雲祉并不了解。
“若是借助大妖妖力繪出的符紙,能發揮無法想象的作用。”
說到這裡,他又想起那天遇到的大妖九尾,心有不甘。他初涉江湖,遇見的大妖屈指可數。更何況這個世界裡,大妖與捉妖師更是勢同水火,得到大妖的幫助無異于天方夜譚。
冉雲祉難得聽得聚情會神,沉思片刻後,她問:“如果有空白符紙的話,你現在能做符紙嗎?”
他怔忪片刻,點點頭。
于是他就瞧見,冉雲祉從荷包裡捧出兩樣東西,遞道他面前:“我有些好奇,這些能做出什麼嗎?”
一片粉白虞美人花瓣,一顆百年銀杏果,不是什麼大妖之物。
他挑挑眉,有些好奇:“哪來的?”
“這些是我的朋友們送我的信物,你看看能做出什麼。”
她一介平凡女子,不是捉妖師,亦不是修煉術士,不屬于任何門派,身上卻有萬千妖怪人類妄圖得到的靈泉玉……卻把妖怪稱之為朋友。
他認真的端詳她。
和尋常女子看上去沒什麼兩樣,但除了靈泉玉沒什麼靈力,許多比她厲害的女子在聽到無雙盟的名号時都不敢這麼對他說話,大多規規矩矩,拘謹得很,而她竟然這樣理直氣壯。
有點特别。
“可以幫你做,但禮尚往來,我要借你靈泉玉一用。”江遺把玩着那兩樣東西,嘴角輕輕勾起。
冉雲祉一愣,趕緊捂住胸前的靈泉玉:“我會死的。”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他似乎對她這副防備的姿态很是不滿:“做幾張符紙而已,不用取下來,我幫你這麼大忙,你總要還我什麼吧?”
不是人人都能讓他幫忙做符紙的,更何況,他先前去澤城也是為了靈泉玉,既然她有求于自己,這個機會可不能白白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