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行,等我把燭樂找回來,就借給你。”不是取她的小命,那她就沒什麼可猶豫的。
聊了這麼久她的心思還在燭樂身上,年輕氣盛的少年冷哼一聲不看她,指尖捏着幾張符紙冷哼:“哼,那就說定了。”
他将信物與空白符紙放在一起,閉上眼口中念訣,昏暗的燈光下,符紙與信物散發出微弱的金色碎屑,不過一會,符紙上慢慢延伸出奇怪的紋樣,似有人在上面一筆一筆繪就,但少年手裡卻根本沒有握筆。
冉雲祉興奮的看着這神奇的一幕,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片刻後,那道金光慢慢散去,他手上呈現出三張完成的符紙。
“妖力太弱,還不如我給你的有用,如果本尊或是妖丹在這裡,能做出更多。”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悅道,“怎麼用,不用我教你吧?”
不管怎樣,那也是她朋友的一點心意,她小心地将符紙收好,突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道:“為什麼靈泾山的弟子不用符紙?”
冉雲清與戴蒼都是用劍的,這一路也沒見他們用符紙。
“道路不同,靈泾山崇尚武學,匡扶正義,無雙盟修符,除魔衛道,本質還是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由此制約,人與妖才能維持這個世界相對的平衡。”他嗤笑一聲,“你跟他們在一起,你不知道?”
如此說來,大妖應該也會全力保護這個世界才對,但為什麼無樂會無視大妖的阻攔,成功的将這個世界毀了?
她緊緊的捏着符紙的一角,幾乎要把符紙捏得變形。
他是不是也得到了某些大妖的幫助?以至于所有人都無法将其制服?
想不通的事情,她索性不再想了,眼下要緊的還是燭樂以及鲛人淚的事情。
所有事情像飓風一樣紛至沓來,擾的她心緒不甯。
她收回思緒,強撐着笑臉道:“小江,多謝你了。”
一聽這個稱呼,江遺氣不打一處來,連笑都懶得僞裝了:“你知不知道在外闖蕩,能力大的人才是兄長,你收了我的符紙,以後要稱呼我為兄長,懂不懂?!”
冉雲祉正往客棧外走去,聞言止住腳步笑道:“原來你想跟我結拜啊,行啊。”
她站直了身體,以拳擊掌,清脆的尾音拉長:“江兄——”
沒想到她竟然不跟他擡杠,想必是急着救那個人,他似笑非笑:“既然稱呼我為兄長,那就要聽兄長的話,夜深了小孩子趕緊回去睡覺。”
“你管我!”原來這才是他結拜的目的,她翻個白眼,轉身就走。
“哼。”他扯出一個不冷不熱的笑,一張定身符貼上去,“你就是死外邊我都不想管,但今天,我偏要管你。”
*
朝陽初升,灑下柔和的光暈。
恰逢中秋,客流量明顯減少,除了他們這幾個,大堂内幾乎沒有客人。
“阿祉,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冉雲清一手拿着湯匙,小心地攪動熱氣騰騰的米粥,在氤氲的熱氣中将自己泛着紅暈的表情收好。
冉雲祉喝了一勺粥,嘴裡含糊不清,卻沖她暧昧一笑:“姐姐……你看三殿下一直在吃包子,都沒有人喂他吃粥……好可憐哦……”
這兩人的捆妖繩還沒有解開,昨夜不得已同住了一間房,在這氣氛正好的時候,她更要努力添一把火才是。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有如平地驚雷,兩人臉色尴尬的裝作沒有聽清她的話。
“江公子,還是沒有辦法解開嗎?”冉雲清低聲問,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江遺又試了一遍,很可惜,沒辦法。
見他搖頭,冉雲清歎息一聲,思緒不由得回想起昨夜。
昨夜他們不得已回了同一間房,彼此緊挨着坐在一起相顧無言。
月色皎潔,透過窗牗映得地面如霜如雪。
離的近了,她能感受到來自身旁這個人的溫度,在寂靜的夜色裡,兩人的心跳聲重重地交疊在一起。
她想不明白,分不清楚,這份心動和熟稔是來源于原主,還是來源于她自己的心。
忍不住想靠近他,像個瘾君子一般控制不住地想了解他過去的一切。但越是了解更多,越是羨慕他們在一起的過去。
他的親昵,他的照拂,皆因為這場陰差陽錯,給了她這個不知名的局外人。
他的笑容越是明豔溫柔,對她來說更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她一邊拒絕他的靠近,一邊又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能欺騙,不能接受,不能愛上他。因為,自己不是她。
“師妹,你好像不願意跟我呆在一起?”
燭光搖曳,他的眼睛是那麼亮,才讓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一絲淺淺的憂傷,他恣意慵懶,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他這樣的人才對。
他突然出口,冉雲清卻吓了一跳,不知道怎麼去回答他。
隻能沉默,唯有沉默。
她尋常就不愛說話,反正她一直是這樣無趣的人。
可他的世界精彩紛呈,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到來,他一定會與自己心愛的小師妹一起,攜手行走江湖,那是怎樣一對神仙眷侶啊。
他們會在山間涼亭共賞春日第一朵的櫻花,在夏日泛舟湖上,舉一枚荷葉阻擋烈日的陽光,纖纖玉手撥開一汪湖水,又或者在盛大的天幕之下,親密的依偎着看煙花徐徐綻放于夜空……
一起看遍世間美景,細水長流。
那日海神節,戴蒼在她身邊許下的願望,她聽到了。
往後歲歲年年,願陪伴在他身邊的都是她。
這一切如此美好,可不該是這樣,對着一個異世來客,無論怎樣傳達自己的心意,卻始終得不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