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妤成為助理之後,遇到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件難事,還是從寶怡那接過來的。
起因是她看寶儀除了工作時間一直在刷手機,問她才知道她在動員粉絲給Echoes投票。
“你不知道,因為浩然的事,許多唯粉和團粉都吵瘋了,我們Echoes粉絲的戰鬥力、團結程度都大不如前,要不然投票這種事情哪值得我操心,現在怕是要把‘最具影響團隊獎’拱手讓給榮光少年團了。”
周舒妤看其他工作人員倒是挺放松的,隻有寶怡一個人愁眉苦臉。
“就你一個人在負責這件事嗎?”
寶儀委屈地說,“我有問過其他人,但他們好像都不是太有所謂,楊哥更是直接說這是野雞獎,不是官方性質的獎,沒有必要争,所以隻有我一個人在努力喽。”
她嘗試給周舒妤科普這個獎的重要性:
海螺網是一個專業性質很強的音樂評分網站,隻有你出示購買cd或數字專輯的證明才能夠注冊,打分也需要提供100字的評價,才會被視為有效。
“之前這個‘最具影響團隊獎’每次都是我們的,但因為6月份的事情,出現了很多人打低分的情況。最近的一張專輯《G弦上的情歌》已經從9.0掉到8.1了。”
“那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聽到周舒妤有要幫忙的意向,寶儀差點激動地跳起來。
“現在我們不僅要拉Echoes的粉絲投票,還要拉别人的粉絲。”
“可别人怎麼會給我們投票呢?”
“各取所需就行了,我們給他們的愛豆投票,他們也給Echoes投票。”說着她演示了一遍操作過程。
看明白其中性質的周舒妤,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造假嗎?”
寶儀立馬捂住她的嘴,“這怎麼能叫造假呢?這叫做數據!”
試着走了一遍流程的周舒妤這才明白這裡的水有多深,她聽寶怡說,還有一些狂熱的粉絲會直接花錢買水軍投票。
甚至偶爾會出現其他家的粉絲吐槽到:“我剛剛做了榮光少年團那邊的任務,又接了你們的單,總有一種白做了的感覺。”
附帶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見周舒妤猶豫,寶儀後退一步,“如果你覺得很麻煩,那就算了。”
但怎麼忍心她一個人盯着手機到眼瞎。“……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幫你呢?”
“很簡單,我去拉人,你幫我審截圖,數量夠了你就告訴我,不夠就催一下群裡沒做的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共事,寶儀已經很信任周舒妤的工作能力,尤其是她超絕的記憶力。幾百人的群,她刷一遍能記住70%~80%的ID。
再加上她超快的閱讀力和條理清晰的執行力,有她幫忙,簡直如虎添翼,幹活的效率噌噌噌往上漲。
周舒妤倒沒覺得自己幫了多大的忙,隻是覺得此事太瑣碎,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
群裡已經列了三四十個待辦了,寶儀還在各種跑資源,聯系别人,源源不斷地拉清單進來。
這個像無底洞一樣的任務,徹底侵蝕了兩人的正常生活。
全因她們還有大量日常助理的工作要做。比如看樂隊排演,随時照顧成員的需要;跑上跑下,反複跟工作人員溝通;複印整理資料;找不到人的時候,搬運設備這種事也要她們親自上場。
再者,周舒妤為了盡快适應失憶後的世界,需要花時間惡補Echoes組合出道以來的大量知識,學習使用手機電腦打印機,掌握簡單的文案編輯、拍照、修圖、剪輯等技術。
最終結果就是,把兩個人都累癱了。
寶儀免不了買咖啡續命,周舒妤則在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
李東城遠遠地看到了。其實因為最近兩人工作都很繁忙,并沒有機會好好說話。
不代表他沒有注視她……
高中時期,他經常看到這樣的周舒妤,很拼命地,像是要燃燒自己一樣,擠幹每一滴時間之海裡的水。
雖然其他人在談笑、玩樂,她總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孤勇。
這好像也是自己被她吸引的一個理由吧。
陽光就這麼照在她的臉上,冰肌雪膚。
有一次午休的時候,他也嘗試為她遮過太陽。就像每個電視劇,每部小說裡的男生為心愛之人做的一樣,帶着自以為是的關懷和深情。
結果醒來的時候,被她痛罵一頓。
“走開,别擋住我的太陽。”
周舒妤就是這麼不解風情的女孩。
回想過去,他忍俊不禁。
分手後的日子總是很難熬,不管是甜蜜的,心動的,快樂的,失落的,酸澀的,氣憤的回憶,想起來都讓人很心痛。
但現在居然能夠笑着回想了,
大概是,因為她回來了。
李東城剛走過去,把灌風的窗子關上,周舒妤就醒了,他索性扯椅子,坐下來和她面對面談話。
“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麼累?你一個助理,比我這個排練的歌手還要累,像話嗎?”
周舒妤勉強吃着飯,潦草地應答:
“工作有所不同。”
李東城揚眉道:“我見其他人怎麼就沒有你這麼累呢?你就是太拼了,讀書時就是這樣,不全力以赴就好像會死一樣。”
“做了一件事就全力做好,有什麼不對嗎?”周舒妤反擊道。
“沒什麼不對,我就是擔心有人說我虐待你,明明有資助你的美名,現在要成惡名了。”
聽到這句話的周舒妤笑了。
雖然是很寡淡的,稍縱即逝的笑,但也足夠将李東城看愣神,這好像是他們重遇之後第一次看到她笑。
不。還要更久之前。
到底多久沒有見過她笑了?
然後“……你笑了”。在難以理解的時間地點場合,不知什麼緣故,不知是哪句話引起她發笑。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有一瞬間,他們兩個人的氣氛有過輕松。是那種沒有經曆過強烈的愛和恨,沒有經曆過慘痛的離别的那種輕松。
好像是兩個老朋友,在午後陽光下,溫暖而又舒适的閑聊。
寶儀不湊巧地拿着兩杯熱咖啡登場,驚訝道:“東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東城随意地起身,“你們兩個最近好像一直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所以過來看看。”
“沒忙什麼,一點小事而已。”
李東城點點頭,退出戰場,将位置還給小閨蜜們,“别太忙了,注意身體。”
他或許是看向了周舒妤,但身邊的寶儀同樣感到受寵若驚,在他走後仍是“戰戰兢兢”,握不住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