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扭捏了一會兒,聲音細細,不知道在說什麼。
男生宛如一隻大型犬哼哼唧唧,躁動不安:“那讓我抱你!我好久沒有抱你了,在學校你又不跟我說話,我就是想抱抱你。我想确認一下,你是我的。”
不對呀,這聲線怎麼越聽越耳熟?
李虹婕壯着膽起身去看,不看還好,一看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後腦勺。
“李東城!”她沒忍住喊了一聲。卧槽,這還是我霸道蠻橫,傻不拉叽的親哥嗎?
她哥順勢回頭,證實了自己的身份。
原本前來抓奸的正義之士李虹婕,忽然方寸大亂,一心隻想快逃。
後面傳來李東城同樣驚慌失措的聲音:“完了,是我妹!”
兩個人四隻腳、同樣放足狂奔,結果是腿短的跑不過腿長的。
李虹婕被她哥,像抓小雞一樣抓住。
“大俠饒命!”她差點就要跪了,荒郊野嶺的,會不會殺她滅口呀?
“你說!你看見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看見!”她捂住眼睛,拉上嘴巴的拉鍊,誓死保密,比抗戰片裡的地下黨還可靠。
“不可能,你都喊出我名字了。”
“那行吧,我什麼都看見了,怎麼樣?你要親手弑妹嗎?你這個惡毒的哥哥!”反正破罐子破摔,李虹婕幹脆胡亂地踢腳。
把李東城給逗樂了,奸笑着說:“我的建議是,你乖乖保守秘密,就什麼事都沒有。最好你突然莫名其妙的失了憶,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我呸,不要臉,軟骨頭,戀愛腦,我把這個事情告訴媽,我看你怎麼辦?”她一時血氣上湧,罵了一大堆髒話。
李東城就差掐着她的脖子威脅她了:“嗯?要死一起死!我把你給校草寫情書這件事情,也一起捅出來怎麼樣?”
“……”這怎麼引火燒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況且李虹婕是預謀未遂。她哥是已遂。事情的嚴重性質能一樣嗎?肯定不一樣啊。
但為了保住自己名聲。李虹婕還是妥協了,“把你三個月的零花錢都給我,我就答應你。”
“不平等條約啊你。”他妹妹什麼時候這麼有做奸商的潛質了,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答不答應嘛?”
“成交!”一錘定音。“給我忘了這件事情,然後趕緊滾。”
忽然得到一筆天降巨款、不義之财的李虹婕,開心的不得了,就要往前走,又想轉過頭。被她哥強行掰了回去,“幹嘛?想反悔呀!”
她谄媚地笑着,不能得罪金主不是?“……我這不是,想看看我嫂子長什麼樣嗎。”
李東城否決得很強硬:“不行!她隻有我能看。”
“切!護妻狂魔,還沒進門呢!”
“别說廢話往前走,不準回頭。”
“不回頭就不回頭,你給我看我也不看。我才不稀罕呢。”一怒之下,也就是怒了一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捂住眼睛的李虹婕,聽到有陌生女孩輕笑的聲音,很溫柔。很幹淨。
她知道這是她哥的女朋友。
其實當她哥轉頭、發現她的那一瞬間,她就看到了那個藏在他身後的女孩:
——清瘦的身體裹在藍白色的蘇北校服裡,常規地紮着馬尾,相貌清秀,氣質文靜。
隻不過她的臉當時看得很清楚,現在卻有些模糊了。
唯一記得的是,她的眼睛像是秋高氣爽的天空,風很輕、雲很淡。
如果還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
就是那天,因為是傍晚,黃昏為她的眼眸染上了一抹情欲的色彩。
冰藍裡透着粉紅。
應該是性格極淡的女子,但面對熱情如火的李東城也沒有辦法。
隻能讓他抱,讓他親。
愛是一種無條件的寵溺。
後面李虹婕每逢熟人,經常說起她哥的壞話:“别看他拽得跟四五六七八萬一樣,那在女人面前,得虧地上沒有墊子。”
“什麼意思?”
“有墊子他肯定跪下去了啊。”
她這個峰會路轉的笑話,總是能引起後知後覺的人哄堂大笑。
不過後面出事後,就說的少了。
……
……
周舒妤回到車上,隻能守望别人家的燈火和熱鬧。
李東城問她的話,她沒有回答。
事情并不完全是像他想象的那個樣子。
但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我隻是一個助理,我沒有辦法拒絕,很多我不想做的事情。”
“我該怎麼說呢?說憑什麼要我撮合你們兩個?我為什麼非得當這個好人不可,我為什麼非得當這個壞人不可?”
“好,就算我問心有愧。我沒那麼喜歡金真兒,我對她完全置之不理。該發生的事情一樣會發生啊!”
“是!我的身份是不清白,就算當媒人也不應該由我來。那怎麼樣呢?跟他們說實話嗎?說周舒妤和李東城是曾經在一起過,陰差陽錯在一起,自然而然分了手……”
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
她不是一個拿得出手的前任,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理由。
但金真兒顯然會是李家人喜歡的那種開朗,得體,讨人喜歡的聰慧女孩。
她不能毀掉這一場見面,這一場表白。
不能毀掉别人的希望。
沒什麼好想的,木已成舟,事已至此。
周舒妤不想沉浸在這些複雜的情緒中,她必須要找一件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手機亮着,是宗佑發過來的信息。
“忙完沒有?”
“你這個助理的工作可真不輕松啊。”
“公司是一點新年假期都不給你留了嗎?”
“那我還有機會請你吃飯嗎?為了感謝你送我的那個綠色漆瓶。”
周舒妤靠着座椅,手扶着方向盤,歎了一口氣,半晌回了一個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