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東風的陳述,伴随着馮朵頻繁的打斷,總算迎來了結束。
他的獨白沒有太讓我感到意外,又或者說他的獨白邏輯過于正常以至于讓我沒有更多可以發掘的疑點。自洽的說明使他已然脫離了我的懷疑,而他所提供的訊息又産生了新的問題。
他所目擊到的埋屍者是誰,和這次遠隔了十五年發生的謀殺案又有什麼關系?
我們似乎已經很接近謎題的答案了。
“雖然但是,我們也沒有必要站在雨裡面說話吧。”
李子琪躲在傘下面抱怨,實際上雨傘并沒有起到太多遮雨的效果,至少我的整個後背和衣服袖子全部變成了濕漉漉的抹布樣子。
“這些白骨都沒有肉了,怎麼說和最近的兇殺案都不會有什麼關系。”
群青蹲着端詳那些泥土裡面隐約可見的骨頭,冷冷地說道。
“髒死了,你不怕惡心嗎?”
李子琪嫌棄地湊近前查看。
“這些屍體肯定不是這些年的屍體。”
劉罡明拿出一雙手套近前把群青和子琪都拉到了一邊:
“看骨頭的損毀程度也很難判斷是多少年前的了,李隊,你把這個現場保護一下,看還能不能挖出來多的,如果是野墳地就算了,要是發現什麼異樣再去聯系法醫吧,這幾天屍體比較多,我想也忙不過來。”
按照任東風所說的話,他就隻目擊了一件抛屍案,問題這片山崗上這麼多屍體,也很難找到他說的那一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們的。”
任東風說道。
“那罪犯呢?”
群青問道:
“之前不是有說有人目擊到嫌疑人了?”
“别着急,正要問呢。”劉罡明把他标志性的小本子拿出來。
“所以,是哪個說目擊到犯人的。”
“我,還有楊芳蕊她的未婚夫都看見了。”
任東風說。
“都看見是什麼意思?”
“我還沒說完呢,我不是和他一起來的,我是和馮朵,還有另一個叫做趙曉曉的女的,一起來這兒挖東西的。我們才和他不是一路,當時我們挖着挖着覺得不對勁,這裡的屍體未免也太多了,不像是我看到的場景埋人的地方,趙曉曉就帶着我去别的地方挖,馮朵說要留在這裡繼續找什麼東西。”
“好死不死,本來要找到地方了,結果碰到了其他來挖屍體的人。”
”不是?這附近屍體很多麼?“李子琪問道。
“你聽我說完,我們還沒有到那個地方呢,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在那裡挖土,我們本來以為是警察,呵,隔着那麼遠一看,居然是他。”
“他?”
任東風說道這裡停頓了好一段時間,期間也沒有人說其他的,整個氛圍壓抑而陰沉。
任東風轉過身,指着鄧嶽,“我們看見的,就是這個人。”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任東風的一指瞟到了鄧嶽身上。
“那個正在挖土找屍體的,除了我們就是他的爸爸了。”
“呼。”原來是虛驚一場,那個找屍體的人并不是鄧嶽,而是鄧嶽他爸,四舍五入也就是楊芳蕊的嶽父,不知為何我還是放松了一口氣。
“他的爸爸?那也不對勁啊,他爸爸怎麼在這裡,不是都應該送到酒店去等着傳喚了才對嗎?”
“我不會認錯,雖然那個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但是就是他爸是沒有錯的。”
劉罡明看向鄧嶽,“那你和他又是怎麼遇見的,你知道你爸在這裡?”
鄧嶽倒是回答的很爽快:
“我知道我爸在這裡,所以才和芳蕊他們一起開車過來了。”
“我們本來察覺到他不在了之後追着他的定位過來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挖屍體,而且,也不知道他已經精神失常了…”
“精神失常是說你父親就是嫌疑人嗎?”劉罡明說。
“我想可能是的,我本來是想打算勸阻他的,但是他和發瘋了一樣,連我都不認了。”
“這麼說你父親還在這座山裡面。”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我和我堂姐下車過來找他,我們分頭尋找的時候,就看見他在那兒站着,好像在找人一樣。等他一看見我,整個人就往我和堂姐這裡沖過來,我們就到處跑走了。”
劉罡明半信半疑地看着鄧嶽:
“任東風,他說的和你遇見的情況一緻嗎?”
“我也不太清楚,我們看見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再看到那張臉惡狠狠的樣子,就馬上往山另一邊跑,趙曉曉就是那個時候不見的。我想應該是鄧嶽他父親沒有追上我們站在那裡的樣子被他們看到了吧。”
“是這樣?”
劉罡明說道:“那哪裡看到說的消息嫌疑人有十字弓。”
“這個是我看到的,”
任東風說:“因為我和趙曉曉還在他後面觀察了一段時間,他身邊的地上上有斧頭錘子,還有一把看起來像弩的弓。那個我回憶起來像是十字弓,所以就這麼報了。”
劉罡明思考了一下子。
“這樣,你們幾個,跟着這些警察先往回去的路,回到楊芳蕊她家房子裡面,那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們怎麼辦,就這麼十幾個警察去滿山搜那個鄧嶽他爸爸。”
我問道。
“現在隻能這麼辦了,而且這麼看起來的話,除了犯罪嫌疑人,還有趙曉曉,楊芳蕊和鄧嶽他他堂姐在山裡面,他們的人身安全也很難保障。”
劉罡明把離我們最近的三個警察調過來送我們按照原路返回。
在娘子山頭成片的土地廟神龛下,還有大量的白骨被一根一根地挖出來。
因為冷風,我都不怎麼察覺得到我全身濕透的衣物的冰冷。
我擔憂地朝着後方看了一眼,一部分警員跟着劉罡明往娘子山的更深處走去,說不定我們剛才談話的間隙,他還在叢林深處拿着十字弓幽幽地望着我們吧。
“我們快走吧。”
李子琪挽着我的手臂催促着我跟上前面的大部隊。
瑤群青則還在更後面的地方思考着什麼。
“群青!”
“你還在那裡想什麼呢?”
我放開了嗓子喊她過來。
“啊,我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好啦好啦,有什麼事回房子想,這一塊陰森森的,感覺随時會有人從路旁邊沖出來。”
李子琪把我們兩個都拖着拽着往更前方走。
她是真的很怕這種黑乎乎的環境。
走在我們前方的,除了那幾個帶路的警察就是任東風、馮朵和鄧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