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
“如果她之前自己不交的話,那确實就沒有。”
群青繼續往下翻看:
“陳夕顔的爸爸也是給人打零時工賺錢,她的爺爺奶奶…就在吃低保。”
“這個樣子要出國留學,肯定不是她自己家庭能夠負擔的。假設陳夕顔一家真是被有目的地毒殺...”
那就隻有可能他們一家不得不死了,我自然而然在大腦當中想到這一點,而且這一家人的死對于兇手來說是必要的,最好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而從正常的殺人動機來看,可疑的當然是他們家的經濟來源了。
“那肯定是因為金錢的原因。”
子琪和我都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警方應該早就想到了…”
我正說着,從門口傳來男人熟悉的聲音。
“我們當然想到了,而且還查到了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筆錢。”
劉罡明從門口走進來:“但是,當時因為沒有證據,陳夕顔一家也都死了,留下來一個女兒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療,根本沒有辦法查。”
“你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要陳警官帶我們?”
群青說。
“啊啊,看來你們真是一點都不歡迎我,不過沒關系,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在後面看着你們,不然給我通個大漏子怎麼辦。”
劉罡明來到我們陳列案卷的玻璃案台邊。
“那這筆錢的來源是?”
“我們通過走訪調查發現極有可能是鄧嶽一家人給的,娘子山村他們家的鄰居還有他們的親戚隐隐約約知道鄧嶽一家給他們家供房子甚至給陳夕顔供讀書的事。”
“不過他們應該大多是以現金的方式一點點地給,我們是沒法把這些錢當作證據的,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陳夕顔即将要去的國外大學,是否會配合我們給出轉賬人的國際賬戶,因為這筆學費非常昂貴,現金是肯定沒有辦法支付的。"
"我們認為這個國際賬戶查到之後,就可以證明鄧嶽一家因為某種理由,不斷地給予陳夕顔家經濟資助了。”
“這個證據要多久才能給到?”
“最遲要到下周,這個無所謂,完全可以以這個做預設。”
他說道。
“為什麼陳夕顔家這些年來免費受到鄧嶽一家的接濟?這背後的原因才重要。”
“是陳夕顔家一直抓着鄧嶽家的什麼把柄?”
子琪問道。
“會不會和任東風之前說的殺人案有關,陳夕顔家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為了讓她幫忙保守這個秘密,才一直給她家人錢。”
我聯想到班長的話,十五年之前發生過的殺人案件,如果目擊者不僅有任東風一人,是不是說明這背後隐藏的交易,也與之相關呢?
“假定陳夕顔家知道這個秘密,他們家能夠勒索鄧嶽家,那就說明,陳夕顔的父母有無論過去多少年都可以證明他們當年犯案的證據。”
群青說道:
“但這是不可能的,無論什麼證據過了十五年,都很難說有效,就算他們把這件事抖摟出來,鄧嶽一家的證據,當時也銷毀的大差不差了吧。除非有一個證據...”
“什麼?”
“就是多年之前被掩埋的屍體還在原來的地方——他們知道某個人在殺人抛屍之後,抛屍的地點是在哪。并且屍體一直沒有被移動,那就是最好的要挾手段。”
群青說道:
“這個地點一定要是,鄧嶽一家根本不可能把屍體進行轉移的地方,否則挑一個時間把屍體銷毀,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毀屍滅迹,陳夕顔一家想要勒索他們也可以說自己完全不知情。”
“你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武斷了,”
群青的思維跳躍得太快,我提醒道。
“做了虧心事不可能不怕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陳夕顔一家就算是虛張聲勢,鄧嶽家也是不得不考慮後果的。也許陳夕顔一家也就沒有證據,隻是單純目擊或者知道這件事而已,就完全可以做到勒索。”
因為勒索次數的上升和勒索錢财的變多,鄧嶽家實在無法忍受了,最終決定毒死陳夕顔一家人,這個發展可以解釋得清陳夕顔一家人的死亡。
“先不管動機是否正确,這家人是怎麼做到同吃一頓飯,一部分人中毒,一部分人沒有的?”
我問道。
“很好解釋,要是他們不在一張桌子上面,就是分鍋煮,總之隻要鄧嶽一家人不吃蘑菇不就行了。”李子琪說。
投毒的方式就那麼幾種,窮舉之後也簡單易懂。
“不不不,很遺憾小姐你說的這幾種情況都不可能存在,”
劉罡明翻到當時陳夕顔一家還活着時做好的口述記錄:
“他們當晚吃的菜裡幾乎都放了菌類,而且不存在分桌坐的情況,因為菜是混一大鍋煮的,即使是吃别的菜,也不免會吃到當時蘑菇的湯汁,我覺得要是鄧嶽一家真的下毒,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那…”
李子琪說不出話來。
“那就是用了什麼辦法,總之讓那道被下了毒的菜最後炒呗,然後鄧嶽一家人都不吃就可以了,哦對了,當時參加吃完飯了的不是還有康墨海和李宇仆,他們肯定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才被人幹掉的。”
幹掉這個詞有些太口語化了,子琪輕輕松松給地說出口,兩個字後面卻潛伏了精心策劃的謀殺。
這并不是像她玩網絡遊戲的時候,一槍一個小朋友的幹掉,而是兩條生命背後兩個家庭的破滅,我不禁想到這些,如果兇手真的憑一己之力犯下了連續九條命案,他要麼是一個瘋子或者說精神病人,要麼擁有着某種極強的執念,當然,後者有時是和前者等價的。
然而在娘子山村中我還沒有發現這樣一個明顯的案例。
目前唯一的瘋子,就是陳夕顔而已。
而她一天到晚被關在醫院裡,她是不可能跨越這麼遠的距離,實施謀殺的。
“陳夕顔,她真的有精神疾病嗎?”
我問:“我不是懷疑醫生的診斷結果,而是覺得,人是有可能裝瘋的對吧。”
“那得是時刻裝瘋,才能騙過所有人。而且陳夕顔經過專門的精神病學的醫生診斷過,她的确是瘋了。”
劉罡明舉起一張醫院診斷書的複印件。“并不覺得我們可以比專門研究精神病學的醫生更加專業。”
“我已經大概了解了,”群青沒有管我和劉罡明對陳夕顔精神狀态的争論,“這些檔案資料可以先放一放,有幾個這裡沒記載的問題,我們總歸是要去縣醫院去見見這幾個醫生的。”
“陳夕顔也在縣醫院裡面還是關在哪個精神病院。”
“都在縣醫院。”
群青看了看我和子琪,“我們現在就出發吧,陳夕顔她,或許要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