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蕊也不一定是自願和你結婚吧。”
劉罡明問道。
“當然,還呆在村子裡,和她一樣沒有希望進城打工的,早結婚是肯定的。我們兩個家裡的長輩還沒做到強迫的地步,村裡人說的話也要趕緊催她嫁人了。”
這才多少歲啊,按照他的邏輯我和子琪群青豈不是已經變成剩女了,我在心裡小聲嘀咕。
“那你當初從S市畢業為什麼不就留在當地呢?”
“向來無所謂這個,爸媽既然喊我結婚,就結婚,遲早的事,拖幹嗎。”
鄧嶽不緊不慢地說着他的理由,“生活在小地方也好,清閑。”
“原來如此,所以你也不是很讨厭現在就結婚。”
“嗯,我早就說了。”
“那楊芳蕊對她這麼早結婚有表現出過什麼不滿嗎?”
“我覺得她還有點高興呢,比起我。”鄧嶽用一種半帶着揶揄的口吻說道。“不說是撿了個便宜,至少也沒有虧,兩家人都高興的事情。”
“這麼說她還比較滿意,那她在自己婚禮之前殺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是啊,我們親戚裡唯一怨氣沖天的恐怕就是我這個堂姐,按理來說的話我的姑媽也不會太高興,她還愁自己那個弱智兒子娶不到媳婦,對比這邊早早成家的,在她看來是徹底被比下去了吧。”
劉罡明又問了些生活中瑣碎的細節,随後終于把話題轉到了正事上,群青的樣子眯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李子琪更是借口上廁所直接走掉。
連着鄧國芳之死的就是發生在鄧嶽所住小别墅裡康墨海的死。
“案發那天晚上在你自己房子裡面有聽到一樓有任何動靜嗎,在康墨海的房間裡。”
“沒有,我一個人睡的很沉。”
“再說第二天的事情吧,你當時為什麼要開車帶着其他三個人去娘子山呢?”
“因為我爸開車去娘子山了啊,他什麼都沒說開車走了,我就給他打電話喽,你們警察以前也查了,告訴我他回娘子山村,要挖什麼東西。”
“挖東西。”
“是啊,很奇怪,他說的不清不楚的,還要我帶人過去幫他哩,最後電話挂掉是他那邊的聲音又變得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信号不好還是怎樣啦。我和芳蕊怕他出什麼事,就開車帶着我堂姐堂哥一起去了。”
随後那一夜發生的慘劇,顯然沒有撼動這個人分毫,要不然他也該回想起他至親的死,而情緒低落一些。
“你有注意到路上,你堂姐做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沒有。”
“真的一點都沒有。”
“沒有,路上下了雨,我要小心不撞到别的車啊。她可能做了奇怪的事,我是看不到才對。”
“到目的地之後你和你堂姐出去了,隻留下芳蕊和你堂哥兩個人對麼?”
“嗯,主要是要留一個人下來照看那個弱智,當時外面下了雨,地上都是泥,隻有兩把結實的打傘,在樹林裡打傘又不好走路,就我和我堂姐兩個個子高的去林子裡找我爸去了。”
“可是你怎麼去找他呢?娘子山那麼大,你知道他在哪裡嗎,你到那裡的話…”
劉罡明停了一下,應該在他腦海裡計算了一下當時的大緻時間。
“到那裡也有七八點了吧,下雨加黃昏的時候,光不大,你們能找得到他嗎?”
“這裡這塊山剛好我和我堂姐熟悉,就在我家附近呀,我想着再找我爸打個電話确認下什麼情況的,手機就又打不通了,我和我堂姐就沿着從我們停車的地方回家的路上找,那塊路是大路,我們想着按照大路走旁邊的樹林子裡面找不到我爸,我們就報警來着。”
“後來我們走了沒多久,發現一片林子裡面确實有個像我爸的影子,在挖東西。我們隔着那麼遠喊他,他也不回應我們,因為他不是穿着一個黑色的雨衣麼,他一直有那一件黑色雨衣的。”
“我們喊他,他不回應,我們走近了,他又突然用手電筒照向我們,拿着個像是棍子一樣的東西沖過來。我和我表姐隻以為他發瘋了,就分頭跑開了。”
“那之後呢?你一直在林子裡面轉圈圈?”
“我走到一個小路上了,沒有注意跑的太快了,而且當時夜更黑了,我隻能順着山峰往高點走,因為高點就是山峰嘛,那塊位置是有一片祭祖的小土地廟的,往上走的時候我還碰見了芳蕊的那個男同學,正好兩個人往上走,看到那個女的把那些土都給刨出來了。”
“這麼說你從和你堂姐走散,到你和任東風遇見這段時間,是一個人對吧。”
“是的,我在那個山的小道裡面繞路走。”
“這期間你還見到過别的人影嗎?”
“沒有一個了,就算有我也看不清,太暗了。”
“然後你到山頂之後,就跟着他們一起回去了吧。”
“是的。當時我們半路上…遇到了我父親的遺體嘛。我也不好直接走過去,還是留在了現場。”
他一定是存在某種情感缺失的心理疾病,我聽鄧嶽說着這些事,這樣想道,他說着這些,仿佛他完全和這件事無關,隻是來參加婚禮的客人,把自己的個人感情抽離得太過這一點,甚至讓人難以分辨得出來是因為極度悲傷表現成這樣,還是壓根對他的父親沒有一絲親情。
鄧嶽的陳述清晰,不愧是從山村考到S市大學的大學生,而劉罡明在這場過于順利的筆錄過程裡,相應減少了他自己很多的廢話。
“我沒什麼别的要例行公事檢查的問題了。”
劉罡明看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