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讪然一笑,硬撐着說了句沒事。
裴賀想起她背後的傷,忍不住在心裡痛罵自己的心亂,竟然忘記虞泠還有傷在身,就這樣不顧一切地這般......
他趕緊扶起她,用手旁的衣服裹了下,便去看虞泠背後的傷口。
這廂虞泠還在嘴硬:“哎呀,真的沒事......真的沒事,啊,就是有點痛......”
燙傷膏隔一段時日就得塗一次,虞泠躲懶,便直接趴在了床榻之上。
有人敲門進來,她擡起眼,是個眼生的婢女。
婢女介紹自己是刺史府上的丫頭,特地撥來照料受傷的虞泠。虞泠推脫着:“感謝刺史美意,不必如此麻煩的,我這邊自己也可以——”
“娘子别推脫了,讓婢子來給您換藥吧,忍着些。”婢女笑笑,她手法娴熟地解開虞泠的衣物,露出背後的傷口,看到慘不忍睹的模樣還是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笑顔安慰:“想必是司馬的藥好,看着燙傷好了許多。”
聽到裴賀的名字,虞泠有些好奇,便問道:“刺史大人和裴司馬在一塊兒?”
婢女道:“是,不過裴司馬說要去醉香樓的殘址上看看,尋找一下有什麼可以幫助案情的證據。”
“什麼?”虞泠彈起來,傷口碰到婢女上藥的手,禁不住痛叫出聲。
婢女忙嘟着嘴吹:“哎呀,娘子您這是激動個什麼,婢子的藥都上偏了,痛不痛?”
虞泠飽含歉意地一笑,而後道:“麻煩請閣下快一點啊,我有急事……”
裴賀沒想到虞泠會來,不,應該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來。拖着方上好藥的背,就這樣出現在一片斷壁殘垣的拐角處。
侍劍朝她一拱手:“虞娘子。”
“虞娘子,你怎麼來了,郎君他正在……”聞笛正欲說明,餘光中裴賀已經走了過來,他在心裡感歎,這種事情哪裡還需要自己來煩心。
聞笛呵呵一下,像是看着什麼熱鬧一樣盯着二人的背影。
虞泠叉着腰,一過來就是詢問:“怎麼樣了,找到什麼沒?”
裴賀盯着她,将手背至背後,面露不快:“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然呢?還是擔心你因為昨夜之事而羞憤出走?”虞泠淡淡回複。
裴賀當即臉一熱,壓低了聲音:“阿泠——”
虞泠哦了一聲,反仰起頭看他一眼,男子清俊的臉在日光下沐着,逐漸浮上淡淡的粉紅。
還什麼都沒發生呢,就開始臉紅?
虞泠露出笑容,旋即在地上搜尋着:“在宴席開始之前,你特地在醉香樓各處撒了容易留下印迹的粉塵,火燒之後,滿地黑灰,按理說印子應該更明顯。”
裴賀點頭,轉而正色道:“火勢是從底層開始燃起,兇者圍繞醉香樓傾倒油,然後點燃,火勢一瞬間吞沒樓閣。”
他圍繞着四面柱子轉了一圈。
虞泠上前走了幾步,腳下有一個四方的痕迹,估摸着應當是桌子倒塌在地上留下的。
她想起當夜自己在窗台處看到的那個煙花下于自己對視的人,順着他的目光看起,那是後廚與前堂連接處的一個窗台。
被火燒的隻剩一半,窗框斜斜地懸挂在那,她徒手攀了上去,沒想到地下的看台被燒焦,一踩就碎。
她閉上眼,以為自己就要摔下來,不想身後有人一托,一回頭裴賀正伸出手将她護着,目光順着前方看去,窗台上在虞泠的腳邊,有一個黑乎乎的特殊印記。
他俯身過去,将上面的灰塵輕輕吹去。
那似乎是來自玉佩的隻剩一半的痕迹,二人相視一眼,裴賀取出那半塊收好的玉玦,慢慢靠近那半個痕迹。
裴賀聽見自己的心在跳,那半塊玉玦和窗台上的黑印緊合在一起,似乎合二為一。
“就是它!”
他道。
虞泠俯身去看,她眼睛一亮,繼而道:“果然,便是用這玉玦的人要害你,從前在長安,如今是甯州。這到底是什麼人,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就肆意屠殺朝廷命官?”
她看着那半塊澄透的玉玦,上面似乎還有點滴的血痕,昭顯着其一路走來是經曆了多少的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