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了會讓他覺得不舒服那就不讓他看見。
這是宴如驚能想到的對宋昱的最佳處理方案。
“給,拍好了嗎?”
宋昱回來,把手裡的杯子遞給宴如驚。
她擡手接過,對着他笑了下,“嗯。”
宋昱的表情依然不太好。
雖然沒看見。
但他也知道她拍了什麼。
宴如驚掃了一眼周圍,沒什麼人注意他們這邊。
她拉了下宋昱的手腕,把人扯到自己身邊。
仰頭輕輕在他臉頰親了口,又湊到他耳邊。
似是哄他,“都拍好了,以後沒有這種戲了。”
“真的?”宋昱的眼神亮了一瞬。
但是又很快黯淡下來,他說,“但還會有下一部。”
宴如驚沒吭聲,喝了一口手裡的飲品,“那是之後的事情。”
“别因為以後的事情提前不開心,嗯?”
宋昱答應她,“嗯。”
片刻,宋昱張了張嘴,但是沒發出聲音,欲言又止地。
念着昨天宋昱難過成那副模樣,宴如驚今天格外注意他的情緒。
“怎麼了?想說什麼?”
宋昱緩緩眨着眼,稍稍低下的頭遮着眼底的情緒。
“我能不能請個假?”
“理由。”
“我的母親的病情好像嚴重了點兒,我想回去看她一眼。”
宴如驚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那你跟周渺聯系一下,讓她暫時找個人過來替你。”
“等人到了你回去就行。”
恰好有人來喊宴如驚過去,她應了一聲之後拍了拍宋昱的肩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跟我說。”
宋昱似乎真的很急。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收到母親病重的消息。
宴如驚隻知道自己答應他以後,待到晚上助理便換了個人。
是個小姑娘,名字叫彤彤,長得乖巧也算是聽話。
但用起來肯定沒有宋昱那麼順手。
夜晚,宴如驚獨自坐在酒店的沙發上,給宋昱發了條消息。
【早點回來。】
宋昱沒回複,也許是在忙吧。
宴如驚不知道,雖然沒離多遠,但是南绛這幾天的天氣很不好。
宋昱是趁着暴雨傾瀉的前幾分鐘落得地,下了飛機之後雨勢便愈發地大。
手機上的消息依舊是一條一條地蹦出來,叮咚叮咚的聲音惹得他煩。
他沒看,不想看。
出租車上,直到一個來自醫院的電話又打進來。
宋昱的心跳的很快,昨天開始就一直這樣,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像是快要窒息那般。
直到他按下接聽鍵,“宋昱先生,您好,很抱歉的通知您,宋敏如女士在我院進行救治過程中病情惡化,最終導緻不治身亡,請您盡快趕到醫院簽署死亡通知,以便您家屬的遺體處理,請您節哀。”
宋昱一直把手機舉在耳邊,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他的耳中。
他表情有些呆滞,耳鳴聲又在不斷地響起,和道路上車子按喇叭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又好像有一瞬間,他什麼都聽不見。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而後手機屏幕亮了一瞬之後又熄滅。
車子恰好在醫院門口的路邊停下,司機提醒着他,“先生,已經到了,您可以下車了。”
“哦,好。”
宋昱回神,推開車門下了車。
外面雨下得很大,他沒帶傘,一步一步冒着雨直愣愣地朝着醫院的方向走。
他死死攥着手機,片刻後點亮屏幕撥了一個号碼出去。
言世聰接的很快,“孩子,你想通了嗎?我們見一面可以嗎?”
宋昱的聲音幾乎沒什麼溫度,“宴瓊的醫院,如果你還想見她最後一面的話,現在過來。”
“宴瓊的醫院?”
沒等言世聰多問,宋昱已經把電話挂斷。
他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走到醫院裡面找人,簽字,拿着各種各樣的表格來回奔走。
宋昱沒空去想太多,直到醫生把宋敏如的遺體蓋上白布。
他眼底總算有了點哀傷的情緒,眼尾咬着一塊紅。
走廊的腳步聲混亂又焦急着,宋昱沒想到,言世聰真的會過來,而且還來的這樣快。
他站在門口,宋昱轉身和他對視片刻。
沒說話,宋昱朝着病床的方向揚了揚手。
言世聰的反應很大,他似乎很痛苦,踉跄地任由身邊的助理扶着走到病床邊上。
“小如,是你嗎小如?”
他臉上的皺紋已經很深,兩行淚顫顫巍巍地流着,擡手想掀起那蓋着的白布一角。
宋昱閉了閉眼,沒攔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言世聰看了眼後又輕輕把那白布蓋上,“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你。”
宋昱轉身出了病房,他靠在走廊的欄杆上,仰了仰頭,又長長舒出一口氣。
病房裡面是言世聰不停的道歉聲音。
宋昱從口袋裡面摸出一塊金色的懷表。
打開蓋子,裡面裝着一張鮮豔的彩色照片。
是他剛出生的時候,宋敏如抱着他的畫面。
這是宋敏如第一次抱他,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