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向同伴揮了揮手告别,同伴們不費什麼工夫拎東西就走了。
陳百舸走完剩下那幾米站到柯宥面前,說:“沒想到你這麼厲害,真的組裝成功了。”
本來想看他一竅不通的窘樣,但看到柯宥着急愧疚的樣子,陳百舸暗覺不妙,看戲不成蝕把米。
“哥,我錯了,我不小心把他弄壞了。”
“怎麼了,我來檢查檢查”,看到柯宥手指向底鼓,出了什麼問題一目了然。
别的地方安裝正确,但顯然這家夥把底鼓的打擊面和共鳴面裝反了,早知道不讓不懂行的人碰,真是大意了。
“下面這個鼓裝反了,鼓皮要朝内而不是朝外,朝外的那面承受不住踏闆踩壓。”說這話時陳百舸的聲音比先前冷了幾分。
“對不起,我補償你,你說該怎麼辦我一定做到。”柯宥用懇求的語氣。
陳百舸用雙手輕輕觸碰三腳架、鼓面,惋惜心痛,面露悲色。沉默了幾分鐘後,輕輕歎息,重新面對柯宥。
“算了,這鼓陪了我好幾年了,也該退休了,一起幫我弄走吧。”
修也修不好了,陳百舸不想同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追究,并且他也是在自己的允許下才試音的。
“啊,那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好歹互相認識一下,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再聯系我。”柯宥小心問道。
陳百舸想趕緊打道回府,“我叫陳百舸,百舸争流知道吧。”
“我叫柯宥,木可柯,寬宥的宥。”柯宥覺得鼓手的名字很有力量很特别。
路上兩人都很默契地沒吭聲。
送陳百舸回宿舍後柯宥在夜色正濃的路上踟蹰,過速的心跳在涼風中應該能緩緩。
望城大學是頂級的綜合性大學,其中指揮學院培養軍隊人才,經濟學院、醫學院、技工學院、法學院、政治學院等培養出了金融、醫學、維修、法律等領域的人才。
從這個學府裡畢業意味着具有更好的機會和待遇,這批人掌握資源,擁有基地決策權和話語權。
這所大學的入學資格僅提供給對基地有巨大貢獻人士的子女或由同時具有三位權威人士的推薦。
柯宥的父親柯瑞博士年輕有為,從事供電研究,推動基地電力系統恢複到大災難前的水平,因此獲得終生榮譽獎。
柯博士緻力于造福人類,近些年研究方向轉移到環境、生物工程方面,無疑是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才。
今晚發生的事太不尋常了,連躺在宿舍床上的時候柯宥還是輾轉反側。
想到陳百舸舞台上的自信閃耀和幕後的寬容大度,胸膛裡就升騰起一股暖流,覺得不想和他緣盡于此,就像發掘了一處寶藏,怎麼能忍得住不打開裡面的百寶箱。
興奮得睡不着,他無意識的雙腳蹬着上鋪的床闆,發出蹬蹬蹬的響。
躺他上鋪的是同班的章有逸,忍不住探頭發聲:“欸柯宥,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啊,在幹嘛呢,練腹肌?”
“不是,對不住吵到你了,在想有趣的事,好奇地睡不着。”
響聲果然止住了,相處這麼久來的經驗告訴章有逸,睡他下鋪的兄弟絕非常人,創造力奇高,腦回路驚奇,大神有興趣的事一般人不能理解。
章有逸習慣性認為他在為某項制造工程的進展興奮,兩人安靜下來沒有深聊的意思。
翌日清晨,柯宥揣着一根玉米一杯豆漿坐在指揮學院宿舍門前花壇的石階上,眼睛緊緊盯住宿舍出口,等待目标人物的出現。
陳百舸穿着藍色體能訓練服和一個同學同行,沒有看到柯宥,柯宥立馬上前。
“嗨,百舸。”語氣聽起來自然熟稔。
陳百舸停住,身旁的同學阮竹也停下來對他說:“你朋友啊,要不我先去集合的地方等你。”
“好,你先過去。”陳百舸正感到奇怪,這家夥和自己有這麼熟嗎,于是問道,“柯宥同學,有什麼事嗎”。
柯宥把焐在手裡的早餐遞過去說:“你還沒吃早餐吧,這是給你的。”
“不用了,無功不受祿,昨天的事已經過去了,不必糾結,沒事的話我去訓練了”。
柯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眼神裡不是愧疚,而是有一股灼熱、喜悅,陳百舸感到怪異,想要脫身而去。
花壇裡的三角梅正開得熱烈,鮮紅似火,随風搖曳偶有花瓣飄落。
“等等,我不是為了昨天的事。”柯宥向前一步挽留,十分真摯地說明自己的意圖。
“接下來的話可能有點突然,但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想和你談戀愛,你考慮考慮怎麼樣。”
震驚!陳百舸堂堂七尺直男,竟然遭到一名認識不過兩天的高大男生表白,世界太過魔幻。
他超級尴尬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回答道:“對不起啊,我不喜歡男生。”
說完就要撤了,他自以為拒絕的很清晰直白,對方應該死心了。
但柯宥好像不為所動回應道:“沒關系,現在不喜歡并不代表以後,我有耐心。”
一片花瓣落在陳百舸頭上,修身長衣長褲顯得他又高又挺直,柯宥略比他高個三四厘米。
柯宥伸出手想把花瓣拿下來,那姿勢那深情款款的眼神簡直很難不讓人誤解。
陳百舸母胎單身到現在,從未經曆過如此棘手的場面,于是急忙大退幾步,“你不要亂來,我不會答應你的。”
“我要遲到了,我要走了,再見,不,最好不要見面了。”
陳百舸猛地一轉身正要跑掉,結果撞到了路燈杆子上,額頭上磕的紅腫了。
柯宥趕緊上來查看,“你沒事吧,我看看。”
陳百舸吃痛,眼睛不受控地溢出生理性淚水,他努力眨眼,調整自己的表情。
那雙丹鳳眼似有波光流轉,還帶一點委屈,頭上花瓣恰到好處地點綴。
柯宥忍不住說道:“你這個樣子可真美。”先把花瓣取下來,并朝傷處吹去一股涼風。
“我操,我又不是女生,你幹嘛,我真要走了,别煩我,遇到你我老是倒黴。”
他被那惡劣的言辭和那股暧昧的涼風刺激到了,猛然轉身企圖走掉。
嘭…同一個地方撞到兩次的感覺,柯宥抓住他的手腕:“你還好吧,記住這有根柱子。”
頭上開花就算了,還被罪魁禍首嘲笑,他憤怒了:“幹你屁事,這點小傷算什麼,别再讓我看到你,走開。”
陳百舸甩開柯宥,手上餘溫未散盡,一臉戾氣繞開他轉頭去訓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