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聽到實驗的部分,引起了他的陳年回憶,不禁問道:“也是為了測試對意識載體的耐受程度嗎?”
“對,他也是一個心懷大愛的人。”紀遊天回答,同時又做了補充,“那孩子也姓夏。”
段成眼皮重重跳了一下,十年前他收到了一筆數額不小的彙款,沒有留名字,與那名研究員昏迷的時間恰好重合。
段成憑着一絲說出來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直覺追問道:“全名叫什麼?”
“他的名字還蠻巧妙的,叫夏冬生。”
話音未落,就使段成顫抖得站不住腳。
“怎麼會是他呢,他是我兒子啊,為什麼要讓我知道!”段成大吃一驚,他眼前的世界立馬變得朦胧,脆弱得要崩塌,他險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去他的意識移植,太殘忍了,毫無人道啊。為什麼它要讓一個個被别人放在心尖上的人去死啊。”
原來段成還有一個兒子,大夥都驚訝不已。
柯宥在一旁不斷給他拍背順氣,安慰道:“你的冬生還沒死,振作起來才能去看他啊。”
紀遊天回憶過往,想起他的撫恤金确實是留給了一位叫段成的人,他當時還以為是同名同姓,這個名字确實有點大衆了。
紀遊天看着一下滄桑不少的段老頭,說道:“他十年前被他的愛人領走了,應該被照顧得很好,你放心。”
“他的資料上顯示是孤兒,他是你親生的嗎?”紀遊天不忘問道。
段成坐在竹椅上雙手掩面,回答:“大災難第一年的時候他在外流浪,他一整個形銷骨立的模樣,可憐卻又透出一股韌勁,我沒法對他不聞不問。從後來一點一滴的接觸中,發現這孩子主意很大,沉靜多思,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陪了我十年,後來有一天突然跟我他說要出去闖蕩曆練,一走到現在二十年了。”
紀遊天點點頭,夏冬生把自己的來曆隐藏得很好,這是出于什麼心理呢?
由于方庭鶴帶走夏冬生時在他面前肝腸寸斷的場面實在太印象深刻,他甚至懷疑不讓他帶走對方會和他同歸于盡,紀遊天覺得有義務好好介紹一下夏冬生那位癡情的伴侶。
紀遊天試探道:“必須提前和你說明的是,他的愛人也是一個苦命的,十年前放棄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專門應聘星和科技仿生部門,拼了命地研發仿生人,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借助仿生人的軀體替換他受損的軀體,同樣是能為夏冬生付出一切的心理,你們應該能相互理解對吧。”
段成反應了一會兒,含糊不清地說:“他是誰,我要見他,帶冬生回家。”
紀遊天無奈地搖搖頭,說:“這個人是方庭鶴,你要沖上去拆散他們嗎,可是他守了他十幾年,你覺得他會肯嗎?”
一席話把段成說楞住了:“我沒有這個資格,是我沒能給他足夠的關愛,沒能留住他……”
紀遊天不同意地說:“年輕人有自己想走的路很正常,夏冬生意志堅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說實話他給我的感覺跟夏星和很像,雖然這樣說确實有些荒謬。”
段成擡起臉來,說:“我一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眼睛像極了夏星和,希望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如果真有那麼多巧合,那這孩子的命就太苦了啊。”
他痛心疾首的神情令柯宥和章有逸動容,原來段老頭平時樂呵呵沒心沒肺的外表下還潛藏着一顆拳拳愛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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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區廢墟,方庭鶴帶着一個私家偵探和公司名下的搜捕隊繼續勘探。
偵探反複勘察廢墟的痕迹,發現逃逸現場除了一堆成人足迹旁還有動物的腳印,一直延伸到車轍部分腳印中斷,初步判斷是有人通過機車把動物帶走了。
偵探将他得出的結論告知方庭鶴,方庭鶴考慮到車轍的位置正是誤抓柯宥時他停車的位置,機車駛去的位置指向螢火。
逃逸的仿生人是第一例活人标準完全體仿生人,錯過這個模型,再造一個可太不容易了,因為大概沒有人會為成果未知的實驗貢獻大腦和意識。
方庭鶴這幾天以來抓住一切可能性,甯可錯判也不能錯過,率領搜捕隊朝螢火探尋。
進入螢火地界,螢火維修站的位置很顯眼,是為了方便給長途跋涉的旅行者和即将出發遠行的旅人提供便利。
方庭鶴的搜捕隊帶了一條褐黑色夾雜的軍用獵犬,看起來高大威猛,獵犬已經對逃逸現場的氣味熟悉了一遍,他們行駛在靠近維修站的馬路上時獵犬開始反應激烈的發出吼叫。
為了不吓到平民下車前方庭鶴給它專門戴上了止咬器。
維修站一夥人在經過濃烈的感情沖擊後迎來了故事的主角之一,方庭鶴從敞篷越野車的副駕駛出來,同時後車廂上下來三個人加一條軍犬,軍犬對着人群中的哈士奇和柯宥高度關注,因為嘴上的限制它隻能從喉嚨處發出粗粝的咕噜聲,興奮地示意自己找到了目标。
柯宥起身擋住衆人,不客氣地說:“怎麼着,上次抓錯了這次還想再抓錯一遍?”
方庭鶴淡定回答道:“别緊張,我不是來針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