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顔擡頭看了看天空,飛行器的光芒在雲層間閃爍。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十分,小型演出廳的音樂會剛剛就結束了,大型演出廳的歌劇還有五十分鐘才結束。
這個時間點,交通急一些屬于正常現象。
不過,不排除三鴉已經從監控儀裡發現了沈涵。
沈涵站起身,“看來你的裴隊告發了我們。”
道顔聞言頓時臉一白,她搖着頭否認,“不可能的,裴隊不是這樣的人,他是個好人,沈涵,他是個很好的人,他不可能會出賣我們。”
沈涵沒有急着反駁她的話。
“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沈涵回頭,叮囑她,“先離開這裡,别回家,你找個地方避避風頭。”
沈涵不确定裴越到底是告發了她,還是告發了道顔,又或者是兩個都有。
道顔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她問,“那你怎麼辦?”
沈涵道,“回頭我會找你。”
“好。”道顔從包裡摸出一個光腦手環,遞給沈涵,“拿着,你安全之後給我發信息。”
沈涵接過光腦,順手戴在左手腕上,接着轉身擡腳剛想走,又被道顔一把拉住。
“等等……”
道顔反手塞給她一支血清,“還有這個,沈涵,帶上這個。”
沈涵瞅着手心的血清,“什麼東西?”
“F134,經過改良的增強體質的血清,隻是……臨床試驗隻給普通人用過,你是異人,我不知道你用會出現什麼副作用……反正,能不用就不用吧。”
這個是實在萬不得已的保命方法,副作用什麼的,總比被三鴉抓住來得劃算吧。
沈涵點頭,将血清收起來,順口又叮囑了句。
“好吧,你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知道嗎?”
“知道,我不會有事的。”
兩人再次分頭跑。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
下屬彙報,“陸離特工,接到一個舉報電話,抵抗分子沈涵出現在西城區大劇院。”
另一個下屬回道,“沈涵最後出現的地方是西城區,晚上二十點左右,根據西城區大劇院門口監控,人臉識别條件符合,到目前為止,沒發現她走出劇院。”
陸離回過頭,“通知東西兩城地面執勤人員,全部到西城區大劇院進行圍捕。”
這一回,看她能逃到哪裡去。
陸離點開通訊,向安羽彙報,“部長,接到一個劇院音樂家的舉報,沈涵出現在西城大劇院,我準備親自去抓她。”
安羽眼簾擡起,端起眼前的水杯,緩緩抿了口,才淡淡回道:“我等你消息。”
說完,他将通訊挂掉,扭過頭望着飛行器外面的黑暗,默了數秒,半會向飛行器下達轉道的指令。
反正順道,繞下去看看吧。
他倒要看看,這個叫沈涵的女人,到底有什麼能耐。
陸離轉身,擡指點了幾個下屬,“你,你,你,還有你,跟我去西城區。”
幾個下屬:“……”
陸離特工開始認真了。
有人要倒黴了。
話分兩頭。
道顔成功彙進音樂會散場後走出劇院的人群,走到劇院大門口,發現外頭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隻進不出。
人群全被趕到一邊接受檢查。
大概是三鴉當權之後,這種臨時盤查的事件經常發生,人們雖然不滿,但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凡是反抗檢查的人,都一率當反叛者處理,沒有人敢不配合。
道顔惴惴不安,排着隊等着檢查身份證件。
終于排查到她時,對方揪了一眼她的證件,忽地開口問候:
“道博士,晚上好。”
道顔扯着生硬的微笑,“晚上好。”
她裝作不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封鎖這個區域?”
執勤人員回道:“有人舉報發現反叛分子的蹤迹,所以封鎖排查。”
道顔詫異問道,“真的,就在這裡?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是的。”執勤人員點頭,“道博士可以先離開。”
說着執勤人員轉過身對旁邊的人說了句話,讓他帶道顔離開排查區域。
“哦哦,好的,謝謝,你們辛苦了。”
道顔拎着小包包,從封鎖帶離開。
直到坐上自己的車,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氣來。
“不敢相信,裴隊竟然舉報了沈涵。”
至于為什麼沒有提及她,道顔一時也想不明白裴越的想法,大概是,不想惹上麻煩?
與此同時。
沈涵向劇院出口反方向跑,大門口和西門出入口肯定已經被封鎖,她要麼一路殺出去,要麼藏在劇院裡。
能成功殺出去的機率大概為0。
藏在劇院也不現實,這個劇院雖然很大,但三鴉地毯式搜捕,遲早發現她。
所以,她現在隻有一條路,跳下河,再遊上岸。
如果他們還派人在河裡守着的話,那——
算她倒黴。
劇院建築是橢圓形的,沈涵奔跑過長廊,又穿過芭蕾排練室,一路向交響樂排練室方向前進,那邊臨近河邊。
忽地,沈涵發現前面走廊裡站着一個女人,一個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女人,似乎特地站在那等着她一樣。
即便相距數十米,沈涵也能感覺到女人強大壓迫人的氣場。
女人微卷的長發披在身後,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身上似乎并沒有配槍,可她光是站在那裡,就帶給人極強的心理壓力。
沈涵瞳孔倏然收縮。
陸離?!
雖然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但乍一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陸離這個名字就從腦子裡蹦了出來,這種壓迫性的氣場,仿佛是這個女人的專屬氣質。
怪不得,今天晚上的夜風這麼不溫柔。
沈涵奔跑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一步步向陸離緩慢走近,渾身緊繃。
長廊下的燈光有些暗,剛才又離得太遠,沈涵看不太清對方的臉部細節。現在兩人相距數米,沈涵才看清女人的臉。
那是一張長相極自然,幹淨白皙,不施粉黛的臉,隻是這張臉的主人,神情嚴肅,看向沈涵的眼神裡帶着淡淡的挑戰以及……嫌棄。
有那麼一瞬間,沈涵讀出了她眼中的嫌棄,那是一種仿佛醜到她的嫌棄,一種對她整個人的嫌棄。
沈涵:“……”
“你無處可逃了。”
陸離雙腿分開站立,兩手垂在兩側微微握着拳頭,随時進入作戰狀态。
她的聲音有些低,不輕不重,咬字卻很清晰,傳入沈涵耳裡,聽着就像是——
‘你今天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