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再跟安部長您說一句,我想借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借不到的。”
說着,她一腳踢開飛行器的門,反手将安羽一把推了下去。
撕拉一聲,安羽緊緊捏着手中的碎布,任由身體下墜,雙眼死死的看着飛行器上的人。
“沈涵……”
夜風将寒冬臘月飄雪般冷的聲音,送到沈涵耳裡,沈涵眉頭一挑,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凝視。
天太暗,沈涵看不清此時的安羽什麼表情,不用猜也知道不怎麼好看。
盯就盯呗,盯又盯死不了人,還怕被你盯不成!
可惜下方是河,摔不死他,當然能摔死最好。
堂堂三鴉部長,若死得這麼草率,說出去也不好聽。
不過,現在被沈涵一個帝娲反叛分子劫持,從飛行器上踹下河,說出去,同樣不好聽。
天空中響起警鳴聲,沈涵關上車門,将飛行器的速度提升到極限。
在飛行器裡翻了翻,沒有應急醫用藥品,隻有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外套上還殘留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有點像龍涎香。
沈涵将自己身上濕透的薄紗外套脫下,擰了兩下水,然後将外套撕成一條條,給自己身上的傷口做了個緊急處理。
其他的傷口還好,就是手臂和大腿的刀傷有些深,還在嘩嘩的滲着血,以及後背上的槍傷,她自己無法處理。
胸口兩條肋骨絕對斷了,血清的效用過後,沈涵現在覺得渾身上下都痛得錐心刺骨。
這個飛行器是安羽的,不管飛得多快多遠,對方也能定位到她。
沈涵系好腿上的綁帶,套上安羽的外套,頓時,剛剛覺得很好聞的香水味道包裹住她。
沈涵嘴一撇,低聲咕哝道:“人家部長,就是講究!”
剛說完,她陡然捂住腦袋,頭痛得像要裂開,腦袋裡如同嵌了鋼針,疼得頭皮都在抽搐,緊接着鼻子又開始流出溫熱的血液。
沈涵捂着頭蜷縮在後座上,大口喘息,忍耐着劇痛。
大概十來秒,撕裂的頭痛減弱,她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喉頭又跟着一甜,猛地嘔出兩口血來。
“呼……”
沈涵滿頭冷汗,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死白死白的。
“副作用麼?”沈涵苦澀一笑,擡起袖子,抹了把血,西裝外套的面料出奇的柔軟,吸水性很好。
“又是流鼻血,又是吐血的……”
再加上身上的傷口,她沒被三鴉打死,也遲早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看了眼看頭緊追的飛行器,沈涵點開飛行器的系統,準備緊急降落。
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全身細胞撕裂般的痛,骨頭仿佛要裂開,關節僵硬,血液宛如凝固。
她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狀态比想象中的糟糕,血清的副作用比預期還要大。
強烈的疲憊感使她倒在後座上,仿佛呼吸也提不起力氣,心跳忽而之間跳得特别輕特别慢,沈涵一度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眼前掠過這幾天的走馬觀花,耳邊好像響起了葬禮進行曲。
明明前後不過幾十秒的時間,沈涵卻覺得好像過了幾小時。
寒冷,暈眩,僵硬,細胞撕裂等負面影響消失了。
沈涵就這麼大字型的躺在後座裡,胸口起伏,呼哧呼哧的喘着氣,就這麼躺了半分鐘,才感覺自己還活着。盡管,那種淡淡的死亡氣息還在。
若不是後頭三鴉的還在追擊,她真想倒地不起。
她爬起身,猛地發現落在胸前的頭發一片雪白,沈涵吓了一跳,手抓起頭發看,卻見自己的手上皮膚皺紋斑駁,失去彈性。
她下意識摸了一把臉蛋。
沈涵心裡咯噔一下。
顫巍巍的看向車窗的倒影。
沈涵看見自己臉色慘白,神色萎靡,瞳孔暗淡,幾道皺紋蔓延在眼角處,臉蛋失去原先的緊緻,黯淡而無光。
這哪裡是她原來的臉原來的身體,分明是油盡燈枯的老人。
沈涵默了足足半分鐘。
炸起!
“wtf……道顔你個坑貨,也沒跟我說過副作用這麼大的啊!”
沈涵表示很崩潰,可現實卻沒時間給她崩潰。
将飛行器棄在西城區的鬧市裡,沈涵裹緊身上的外套,沖入地下超級列車站台入口。
*
西城區YZ街道,住宅區。
裴越看着天空上不住呼嘯而過的飛行器,半會,他收回視線,将窗簾拉起。
他隻舉報了沈涵,并沒有說道顔的事,因為,裴越知道,隻要和帝娲、風昊扯上半點關系的人,下場都會很慘。
如果他舉報了道顔,根本無法解釋道顔的行為,道顔若一口咬定他是風昊的,三鴉肯定會找上他,他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舉報沈涵,已經足以表明他對三鴉的忠誠。
走回桌邊,他拿起布,心不在焉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小提琴的琴弦。
視線不經被擺在桌上的鳳凰石吸引,他定定看着這塊假石頭發呆了幾分鐘。
半晌,裴越放下手中的小提琴和軟布,拿起桌上的鳳凰石。
“鳳凰計劃……”
眼裡閃過一絲什麼,他喃喃自語,輕得近于無的聲音融入這冬日的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