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剛才叫我滾出去,那個......你想讓我滾到哪裡去啊?”小藏聲音越來越低。
男人睜開雙眼,眼中滿是不耐。明明自己才是鸠占鵲巢之人,卻兇悍無比:“滾出這片混沌。”
“啊......”小藏低歎一聲,一時想說話,卻被男人的狠戾吓得不敢張口。
男人見小藏一副被吓傻的癡呆模樣,不欲糾纏,閉上眼睛,一副不願多看小藏一眼的樣子。
小藏卻始終沒走,進退兩難,就那麼癡癡地站在土屋門口,看着陌生人躺在自己床上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小藏終于才又鼓起勇氣,用非常小的聲音,特别委屈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片混沌的,我......我很喜歡。我也很喜歡我的小院......”
也不知陌生男人聽沒聽到。
“我的土屋給你住,我的床讓給你睡,我每天給你打果子吃......我可不可以不走啊?”
說到最後,委屈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
陌生男人并沒有說話。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如何。
小藏不敢進土屋,可也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
許久,男人聽到有些輕微的走遠的腳步聲。
男人睜開眼睛。
男人自認自己并非什麼良善之輩,手中鮮血無數可計。事實上适才這少年出現時,于自己而言最佳的做法自然是了結了他。
剛才扼上對方咽喉的手隻需再用力一點點,便再無後顧之憂。隻是......
隻是這小院之主的少年看着實在是太過懵懂天真,男人很難講清楚行動那一瞬自己的心緒,總之心下莫名有些不忍。
男人的眼睛沒有焦點,不知在想什麼。
又過去不知多久,男人撐着極痛的身體,起身往外看。
小院不算大,簡單巡視一番,男人很容易就發現了院中離自己所在土屋最遠的那顆桂花樹下的身影。
少年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背朝土屋,側躺着,看樣子,他正心無芥蒂地睡覺。
那是一副少年的身體,修長,又帶着些青澀。
頭上還有一對金黃的小角。
間或有幾顆桂花飄落,墜在少年的頭發上,肩上,腰窩......
男人目光一掃,就不可避免地由少年的肩膀,順着他身體的線條,視線下滑到他下收的腰。腰再往下,線條又起伏......
男人有些狼狽地移開自己的目光。
這少年一看就是才學會化形,又沒有接觸過外界的小精怪。
全身上下無一物蔽體。
男人畢竟在人界生活那麼多年,早已習慣人類的風俗習慣,對此還是不太自在的。
更早一些時候,少年一進小院,男人為了自保,本能地鉗制住了少年。自己的身體從背後抵住少年,右手掐着少年的脖頸。
當時男人觸碰到了少年溫熱光潔的皮膚,心下已然有些不自在。
後來和少年的對峙,對話,男人更是不願多看面前這個赤//身//裸//體//的懵懂少年。
此刻,對于遠處桂花樹下的少年,男人盡量撇開目光。
這少年既對自己并無威脅,他又死活不願離開,那麼......就讓他留下也無礙。男人慢慢想着,打定主意。
适時,天空狂風大作,吹來陣陣寒意。
桂花樹上的桂花簌簌掉落。
混沌之所以稱之為混沌,當然是因為此類所在連天地都無常,日夜都颠倒,更不提陰晴不定了。
相對而言,這混沌已然算是非常舒适宜居之所了,男人一進入這片混沌,也暗歎過其碧空如洗,山花爛漫。
此時的寒風也算不上多麼難捱。
當然這得是在有土屋遮風避雨的前提之下。
而此刻,少年因為露天而眠,不免生了些冷意,睡夢中,雙肩也不由自主地瑟縮着。
男人看了看少年那被凍得發抖的肩。
眉角微蹙。
男人手一張,幾十米開外,桂花樹下的桂花随着一股力量糾集、凝聚着。
片刻,一條桂花被輕輕地掉落在少年的身上,蓋住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