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過是個凡人,害怕說不上,但密閉的空間确實還是頓時讓随甯産生了一些緊張感,一時之間連尊稱都忘了:
“你——”
“你想去燈會。”越措開口道,以一種很随意,但是很确信的語氣。
随甯頓了一下,也懶得再裝了,疑惑道:
“你怎麼知道?”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越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淡淡道:
“不覺得你這一身裝束,上街太突兀麼。”
随甯低頭看看,這才發現,自己還是一身異域裝扮,與中原人的衣着截然不同,如果就這麼走出去,确實是有些招搖。
忽然眼前遞過來一個包袱,随甯的目光随着包袱,去看遞過來的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似感覺越措臉上的表情不是非常自然。
越措停頓兩三秒,才有些快地低聲說道:
“換上,随我一同去燈會。”
随甯啞然,這才猛然發現,越措卸下了異域的頭飾,此刻的裝束與中原人相差無幾。
好一會兒,她才難以置信地緩緩開口道:
“你也想去燈會?”
頓了頓,她還是疑惑: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宣布允許我們出去玩?”
對随甯的問題,越措不置一言,隻把手中的包袱又朝随甯的方向遞了遞,多了些催促的意味。
待随甯接過去,越措又道了聲:“快。”
然後便迅速轉身出門,将房間留給随甯換衣了。
似乎是很着急的樣子,一刻也等不了了。
随甯一臉莫名其妙。
她一邊換衣,一邊忿忿地想:“現在又這麼着急地催催催,剛才站我門口掰扯半天閑話又是為何呢。”
......
随傾終于處理好魔界事務,趕回營地。
許久不見越措,難以言說的情緒在胸腔中蔓延。
他感知着、追逐着越措的氣息——
越措在獵場。
是在與手下勇士切磋武藝麼?
随傾往獵場趕去,其實還有一段不短的路途,但眼前仿佛已經有了越措英氣矯捷的身影。
心髒難以抑制地一下比一下跳得更重。
到了獵場。
随傾想象中的,越措在場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并未出現。
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不在場上比武,也不在王位專屬的觀景台觀賞,而是在場外的圍地。
邊緣地帶,一個極度不起眼的位置,很難被任何人發現的位置,默默地面朝着場上,似乎在頗為專心地注視着,身邊也沒有帶任何随從。
這不合理,非常不合常情。
若隻是觀戰,越措為什麼不去視野更好的觀景台,為什麼不帶随從。
随傾心裡忽然一股莫名的慌亂升起。
他一步一步走近。
在離越措還非常遠的距離時,他已經看到了場上的人。
他停下了腳步。
是随甯。
騎着一匹駿馬,手持長矛,頭戴盔甲,整張臉隻剩一雙倔強的眼睛露在外面,間或有一滴汗從眼角滑過。
她跟一名勇士纏鬥着,那名身形有兩個随甯大的粗壯的草原勇士卻幾乎是被随甯壓着打。
如果不是越措,如果不是越措在圍地默默地專注着,幾乎是着迷地虔誠地看着随甯,目光随着随甯在駿馬上奔騰的身影而移動——
随傾想,如果不是越措,他一定是會為随甯驕傲的。
忽然間,随傾的心很痛。
有了毀天滅地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