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雨季,竟然能連續下十五天大雨,而且不帶一刻停歇。這絕對會引發洪澇吧。不過想想這個世界的怪力亂神,就算有山洪,也會有水靈根和土靈根去想辦法吧。
通往紫竹海的飛行路程很順暢,尤其是在路程中陸陸續續有邪修加入的時候。對于淩安懷來說,是越來越心安的過程。因為有人加入,說明事情正在按照計劃實行。
塗靈一直盯着淩安懷。淩安懷那副平靜的樣子已經昭示這此行必有陷阱,但她并不知曉具體布置。畢竟遭遇淩安懷後,一切走向都與娘娘的猜測相悖。所以她根本沒有指望能保下役魂鎖研究,她隻想知道怎麼能惡心淩安懷後才安然離開。
一群人不過三十來數,一路來到紫竹海。
紫竹海顧名思義,便是因為有大片大片的紫色竹子像海一般廣闊,才取作紫竹海。紫竹海也隻風景秀麗,小溪湍湍,人為鋪造的白色細沙與鵝卵石讓人心靜。這裡是專門打造給修士的,用于修身養性的修行之地與療養之地。
到了這裡,就算是大雨也因這密如海般的竹林變成綿綿小雨,落地的水聲深深淺淺,環繞紫竹海的風也忽高忽低。
順利到達紫竹海後,淩安懷便帶領着邪修來到指定的潛伏位置。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瀑布邊的玉阙養心宮,修士一般都在宮裡休息打坐,要修煉時就會從宮裡走出來。
而按照淩安懷的計劃,潛伏在暗處的修士也悉悉索索就位了。
封琚月也恰好的趕到了,混在那群被當做試驗目标的修士當中。
很順利,順利到就像進入了一張巨大的網。
而淩安懷,馬上就要收網了。
塗靈立刻暴起,撲向負責保管役魂鎖的人,一邊扒他手上的納戒一邊喊道:“這是圈套!快走!”
淩安懷神色一凜,猛地站起身,周圍埋伏好的修士立刻動身,同邪修交鋒。封琚月幾乎是立刻就沖出來,奔向塗靈,抓在手裡的劍馬上就要切開塗靈脖子時,卻被淩安懷的靈劍擋下。
“阿月!留活口!”淩安懷召集喊道,随後立即撤去僞裝的黑袍,露出毫無血色的臉,以及滲着黑血的嘴角。
“安懷?你怎麼——”
“别管我!去追塗靈!”
淩安懷召出靈劍,托着封琚月追擊塗靈。自己則拖着被魔氣滲透的身體,開始運轉靈力,将魔氣逼出體内,同時,和這些邪修們做個清算。
這些日子,她可不是光做樣子的。和這些邪修沒事交手一下也能摸清底子。這些家夥陰險狡詐,身上藏着不少殺器,所以才需要人數包圍清剿,避免他們有空祭出那些東西。
這裡上百修士,她就不信攔不下這群邪修。
“你這家夥——”突然有聲音帶着滿腔怨恨,直沖淩安懷,“是你!”
淩安懷根本懶得瞧一眼,操縱靈劍擋下攻擊。目光掃視着戰場,看來目前的清剿計劃很順利。墨濯漓那邊也在遊刃有餘配合修士招架妖修,目前也沒有什麼險惡的殺器冒出來……等等,仇今歲和塗靈呢?
那厮還在掙紮,似乎對于淩安懷有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但對淩安懷來說,不過是為達目的的演戲。她手指勾動,靈劍便一柄一柄捅穿他的身體,全身紮了個對穿。
“淩安懷,”蘇青禾急忙趕來,眼睛下意識地尋找仇今歲的身影,“我家今歲呢?”
淩安懷岔開話題:“你們來得正好。去找一個手上有黑色納戒的邪修,他手裡有役魂鎖樣本。”
說罷,淩安懷就動身要離開這裡。
“那今歲呢!”蘇青禾拽住淩安懷,她的手在跟着發抖。
淩安懷深深地看了一眼蘇青禾,說道:“她和封琚月在追塗靈。别擔心。”
蘇青禾松了口氣,松開手,便回到同伴身邊。
目前的戰局優勢很高,邪修基本被殺幹淨,留下幾個實力不錯的還在負隅頑抗。現在最需要擔心的是塗靈,以及她帶下來的娘娘的勢力。
塗靈當然不會為了下界的邪修,讓娘娘手下人折損在這裡。但她又能逃去哪裡?紫竹海周圍可都是正派的人……
仇今歲!如果把她當作人質的話,想要離開紫竹海也不是不能,畢竟包圍外圍的人裡有可是有她同宗的忽闌子!
淩安懷立即跑起來,奔向紫竹海外圍。她大概猜到了塗靈要去哪裡。塗靈不可能放棄役魂鎖研究。她沒有搶到納戒的話就隻有連人一起綁走,然後回到陌城帶走大部分研究資料,以及關在水牢裡的塗靈。
正如淩安懷猜測那般,塗靈已經趕到陌城。她沒有殺掉研究人員,因為他腦子裡還有東西,他對于娘娘也還有用。現在當務之急是,帶走資料并且把水牢裡不争氣的同事也帶走。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劍修故居竟然走水了。
塗靈立刻氣得給了作為人質綁走的仇今歲一巴掌,叫随身的黑袍人把仇今歲架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走水了!你和淩安懷到底計劃了什麼!”塗靈揪住仇今歲衣領,喊一句話,就給上一拳。
仇今歲面不改色,淡淡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水牢裡還有一個‘淩安懷’?”
那個被洗腦地蠢貨!塗靈氣急敗壞,直接一腳踢在仇今歲胸口。
要死,肋骨斷了。仇今歲咬緊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我說過,絕對會惡心你的,淩安懷……”塗靈喃喃自語間,目光陰鸷地打量着仇今歲。
“仇今歲!”封琚月驚呼一聲,飲月劍劍芒緊随其後落下,逼得塗靈和黑袍人退避三舍。
修士打架,凡人退避。陌城很快給幾人清出來一塊空地。
“把仇今歲放了。”封琚月面色陰沉,情緒卻很平穩冷靜。對面把仇今歲當作人質,她也沒有把握能比對面的劍更快一步救人,所以隻能先保持對峙。
塗靈揮了揮手,命黑袍人帶走仇今歲。自己則是打算和封琚月過上兩招。
“封琚月……我知道你,”塗靈拔出一柄劍,一柄所有塗靈都擁有的一模一樣的劍,“你是,娘娘命運舞台上不可或缺的一員。”
“聒噪。”封琚月可不是會聽信命運的人。她隻相信自己,以及淩安懷。
淩安懷看到了,腳下封琚月與塗靈對峙的畫面。想來封琚月肯定也注意到了自己。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仇今歲救出來。
該死,早知道就設計殺了所有塗靈,永絕後患才是!不然節外生枝的下場就是這樣!
眼看着黑袍人鑽進冒着黑煙的劍神故居,淩安懷沒有猶豫,也立刻跟了進去。
陌城的雨下得很大,所以劍神故居走水了好幾次都沒能完全燒掉。隻是内部被燒得一塌糊塗,研究資料也完全燒毀。
黑袍人一手夾着昏迷的研究人員,一隻手抓着仇今歲,落地後,毫不猶豫将那研究人員腦袋給切了下來,并帶走了戒指。既然隻要數據,那留着大腦也足夠了。上界有的是手段從腦子裡獲取數據。
淩安懷馬上跟了進來,穿過煙幕,正好看到黑袍人手裡攥着血淋淋的戒指,腳邊還放着一顆新鮮掉下來的腦袋。
“果然來了嗎,淩安懷。”
黑袍人笑了笑,掏出一枚哨子輕輕一吹,仇今歲立刻因為全身的痛癢在地上翻滾起來,指甲嵌進肉裡拼命抓撓。就算全身是血,也無法讓那種疼痛瘙癢的感覺停止。
“該死……”淩安懷伸手去奪,黑袍人立刻閃身。
他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淩安懷貌似能比他更快。
不過是剛才交手一瞬,黑袍人立刻認識到淩安懷速度上的優勢。他便收起哨子,避免哨子被奪。而就是這個動作,讓他逃過一劫,那原本預備穿刺他手心的靈劍因為哨子收走,堪堪擦過他鼻尖。
黑袍人驚恐地捂住鼻子退後,隻見淩安懷周身冒出一柄又一柄靈劍,同淩安懷散發着殺氣的眼睛一起筆直朝向黑袍人。
真是個怪物,上界也沒有這種怪物啊。十四五歲的年紀,金丹初期,二十柄靈劍……若是能活得久一些定是靈修千古第一人。
“去。”淩安懷如同吹氣一般輕輕一聲,身後靈劍便齊齊射出,将黑袍人包圍。
黑袍人立刻運用功法,讓手指長出尖銳的黑色指甲,修長的指甲同利劍也并無區别,隻是在抵擋靈劍的過程中實在吃力。
每接一下,都能感覺到實質的沉重,實質的金丹一擊的份量。這就是純靈體嗎?号稱一滴靈力能抵同期修士千萬靈力的純靈體體質。
淩安懷走向一旁被折磨得氣喘籲籲地仇今歲将她扶起來。
此時的仇今歲已經失去意識,隻是雙手仍然下意識抓着自己的身體。淩安懷面露不忍,将自己的靈力滲入進仇今歲的身體,找到了藏在仇今歲體内的毒蠱位置。
毒蠱不懼怕淩安懷的靈力,她沒有辦法将毒蠱給逼出來。眼下隻有找塗靈,或者看封琚月有沒有辦法解決……
似是對危險有本能感應般,淩安懷下意識身體向後一仰,刺向淩安懷的劍堪堪擦過淩安懷皮膚。
而刺向淩安懷的,則是失去意識的仇今歲。
這是怎麼回事?仇今歲?仇今歲怎麼會被控制?什麼時候被控制的?毒蠱還有這種功效嗎?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被控制?黑袍人被制住了那就是——
淩安懷立即拔出無鋒劍,擋下塗靈一劍。
這個塗靈,是水牢裡的塗靈。
“腦子清醒了?”淩安懷推開仇今歲,從應付黑袍人的靈劍中分出兩柄,單純招架和封住仇今歲行動。
“額啊————”
淩亂的步伐,虛弱的身體,脆弱的精神,被毒啞的喉嚨……控制仇今歲的,不是她。淩安懷不屑得側頭,避開塗靈的攻擊,向前兩步,劍往前一刺,正中心髒位置。
不堪一擊。
淩安懷看向黑袍人,而黑袍人很明顯也注意到淩安懷看向自己。他本就招架吃力,若是對上淩安懷那必定是死路一條!
“等等!我手裡有解藥!你要是殺了我,你就永遠别想——”
淩安懷根本不聽黑袍人求饒的呼喊,靈劍在淩安懷有意識地操控下變得更加靈活,三兩下切斷了黑袍人的手,兩劍插進黑袍人的肋骨,又是兩劍刺股穿腿将他定在地上。
真是變态……剛才不過是讓靈劍陪他玩……如果有意識馬上要殺他,他根本無法招架。
淩安懷彎腰撿起黑袍人的手,帶走黑袍人手腕的玉镯,神識掃了一遍,沒有找到類似解藥的東西。
看到淩安懷看過來的眼神,黑袍人如臨大敵,連忙求饒:“在,在我身上!求你饒我一命……”
饒他一命……
雨水打在淩安懷冰冷的臉頰上,陰雲與她此時的心情正好相配。
“你饒過向你求饒的人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