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過秘境大門時,顧修就察覺到了體内的血脈正在蠢蠢欲動。想必此處秘境,應當是與自己那殘留的祝融血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幼時,他便失了記憶。醒來便在一家農戶中。那農家人本是上山砍柴采藥,見此異動便膽戰心驚前來查探,以為是修者打架,沒想到其中竟是一個嬰孩。
說來殘酷又幸運,農家剛剛夭折一個嬰孩。
于是他被帶了回去,取名為顧修。
顧修沒有記憶,他是完全的空白,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從新學習。但由于,農家見識到了那異象,将他當作仙人的孩子,供奉他,寵着他,給他吃百家飯供他長大;又因為他絕佳的修煉天賦,村裡的人也怕他敬畏他,久而久之,他也把自己當做了特殊的存在。
他是強大的,是特别的,是淩駕于這些農人的。
那後來,他是如何發現自己是井底之蛙的呢?
是在一次跟随農戶進京見世面的時候。
他第一次見到了修士。他們上天入地,看起來無所不能,偉岸的身軀,潇灑的背影,讓顧修以為自己和他們才是一樣的。
于是他去接近他們,然後被告知,他甚至剛踏入煉氣期,還不配和他們比肩。
也是這一刻開始,顧修無比的慕強。
至于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祝融血脈的呢?那當然是催動靈力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同。在别人還不知道自己靈力如何不敢貿然激發催化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血脈的異常,然後成功催動了火焰。後來查閱一些文獻,才知道自己是祝融血脈。
顧修眨眼間,便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極度寒冷的地方。到處都是冰封的狀态,四周刮着暴風雪,就算是他金丹的能力,稍有不慎就會被暴風雪給刮得腳下漂移。
同時,還感覺到了寒冷。
完全冰封的世界,被暴雪封閉的視線,以及凍入骨髓的寒冷,讓顧修下意識想要催動體内的祝融血脈為自己軀體驅寒。
隻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祝融血脈居然毫無反應,完全不回應他。
難道還能有壓制血脈的法器?就算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也沒有聽過啊。
算了,當務之急是找到能躲避風雪的地方。
顧修邁開凍僵的腿,顫抖着身體,從納戒裡掏出一堆便宜好用的火靈石。一邊抱着取暖,一邊放進嘴裡嚼,往肚子裡送供暖的能源。
隻不過這個地方實在太大,而且到處都是冰雪路面。走得又慢又小心不說,而且還會不小心就迷路找不到方向。存儲空間裡的火靈石也已經快被消耗完畢了,然而他到現在都還沒找到能稍微躲避一下風雪的地方。
少年的眉眼和發絲染上風雪的痕迹。他忍不住咳嗽起來,這恐怕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冷,也是第一次經曆咳嗽。
很不可思議地體驗。換做以前的自己,可能就感覺到尊嚴受到挑戰然後挫敗到不敢面對了吧。顧修吸了吸鼻子,竟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這一年裡發生的事情真的好多。來到宵雲宗真是最正确的選擇了。
遇到了封琚月,還遇到了淩安懷。還結識了朗歲和厄穹師兄。
最開始他和朗歲還挺不對付,并且還會因為嫉妒,與淩安懷針鋒相對。真是服了,那個時候自己真的是以自我為中心啊……
顧修自嘲地幹笑在風雪中突兀響起。
他又想到了封琚月。她強大潇灑,揮劍的身姿飒爽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那是真的一見鐘情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像隔壁大姨有一次寶貝似的帶過來的水果葡萄。說是在路上撿的,應該是運送給王公貴族的東西,掉了一兩顆在地上時她給撿起來了。獻寶似的,擦了又擦,遞到他手裡,說這是寶貝,要給他。
真的很好看。
隻是,那個漂亮的葡萄眼睛裡,永遠不會有他的身影。
但也理所應當。強大的,自然應和更強大的強強聯合。淩安懷,她正好擁有被追随的資格。
想到這裡隻覺得更冷了。
顧修抹掉臉上的霜,仰頭,看向坡上的冰窟。那裡面能夠遮蔽風雪,他應該能稍微躲一下。
于是他調動靈力,稍微調整一下身體後,發現其實靈力也能協助他抵禦風寒,隻是自己太過于依賴祝融血脈的力量而不知道這回事罷了。他禦劍飛上那冰窟中,發現也隻是個半道冰窟,并不深,恐怕裡面也沒什麼藏着的奇珍異寶。于是索性就找個了角落,堆上殘餘的火靈石,原地打坐驅除體内寒氣。
這冰天雪地的他連方向都看不清,也不知這暴雪何時才停歇。若大雪不停,他也無法在風雪中獨自行走。他不是淩安懷,那靈力來源好似用之不竭取之不竭一般,他是有極限的,更别說他祝融血脈,更燒靈力了。
待到身體回溫,顧修才睜開眼睛。洞外風雪聲依舊嗚嗚作響,恐怕一時半會不會停,他沒辦法,也不能把時間一直耗在等待上,便決心賭一把。
顧修披上保暖的厚披風,戴上兜帽,維持着靈力運轉從洞窟走出。
有靈力後果然好受得多,也不會被暴風雪影響前行的腳步。他甚至召出了劍,踩着它騰空,向着前方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