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前,淩安懷在房間裡百無聊賴,便推開窗想看看下面比賽的情況,好歹找點樂子不讓自己那麼無聊。她現在都不敢擅自修煉,生怕一個不好内丹直接爆炸。
但是封琚月房間采風不錯,能剛好取景大妖樓的白玉蘭樹,再框上那一輪朱紅的落日,倒是有山水畫的意境。就是可惜剛好看不到大盛會現場。
這房間裡啥也沒有,就隻能整點字畫這種陶冶自我的東西。但淩安懷更喜歡畫小人畫,雖然來這邊接受了郡主教育,山水花鳥魚圖手到擒來,但本質上還是個喜歡新潮文化的大學生。
可當真是百無聊賴。淩安懷歎了口氣,沒想到會被上演軟禁劇情。還好不是那種把自己關在小黑屋非法囚禁,然後每天就送點吃的還要醬醬釀釀……相對來說,封琚月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
但隻要自己想離開,下場絕對就是小黑屋。淩安懷又是一聲哀歎,然後點燃油燈,打算鋪開宣紙,現場發揮一幅畫。
隻是鋪開宣紙,上面便是一副熟悉的面孔。作畫的人堆滿了思念刻進畫中人的眉眼,下颌的線條,發絲的位置,耳朵輪廓細節,眼角開合的角度,嘴角揚起的細節都讓畫中人活靈活現起來。
淩安懷沉默片刻,手指劃過畫卷角落,封琚月提筆镌下的小字,認真又虔誠的行書豎在右下角,尾字與蓋章的部分還有墨水暈染的痕迹。
念吾愛(劃掉)友歸。
一紙鋪開,方正滿桌,道不盡相思愁,說不完愛意濃。
淩安懷将宣紙小心卷起來收進竹筒,放在一個不容易碰到的地方。這對封琚月來說很重要。
對她來說也是一樣。
“淩安懷!”房間門被人一腳踹開,帶頭的人風風火火闖進來。
淩安懷正在啃燒雞,盤腿在床上,腿上放着隻剩食物殘渣的食盒。
大家看上去都沒有太大的變化,穿的衣服的風格倒是有了區别。不過,能看出來有忽闌子和李摩诃臉上有皺紋了。十年的跨度,兩個人雖仍舊意氣風發,但臉上已有年歲的滄桑。
變化最大的,還是顧修。這一轉眼就長到了快兩米,到底吃什麼能長那麼高,頭發還搞挑染,還挺時髦啊小夥子。
“哇去,你怎麼什麼變化都沒有。你是睡了十年嗎?”忽闌子震驚地走過來,上下其手。
“喂!摸哪呢你!”
“我看看,青禾,魏槐,來把她手腳扒住。”
“來了來了。你這家夥還真沒怎麼變啊,就個子長高了點。以前你還要比封琚月高點的,現在矮了好多。”
“哇你這人說話盡戳人痛處。”
忽闌子正捏着淩安懷的臉,捏着捏着,眼眶也紅了起來。她停下折騰淩安懷的手,雙手搭在淩安懷肩膀上,吐出好長一口氣。
“不管怎樣,活着回來就好。”忽闌子壓着眼淚,吸了吸鼻子。
魏槐也松開手,在一旁坐下。
衆人靜靜望着淩安懷,望着那與過去如出一轍,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的人。
淩安懷笑了笑,笑得很腼腆。說實話,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面孔來面對這幾人。這些人是淩安懷挑選出來,留給封琚月做陪伴的,日後她離開這世界,若是還有這些人陪着封琚月她也放心。
對于這幾人,淩安懷也是藏起了真心。哪怕三番五次想要袒露,她的理智也不允許她行将踏錯。甚至她的一切計劃裡,這些人的存在都是無足輕重的,隻是為了後面給封琚月充當安撫劑,現在在一步步培養感情而已。
可但到底,淩安懷還是會有愧疚的感情。畢竟他們也有實實在在的交情,一起戰鬥過,一起豁出命,一起吃飯,一起謀劃……他們該是志同道合又情比金堅的夥伴才對。
“嗯,我……我回來了。”
是她走錯了路,選錯了道嗎?總感覺,自己好像虧欠了這些人太多。
這時顧修走了過來。他站在床榻前,望着坐姿依舊随性懶散的淩安懷,拳頭攥緊。
十年過去,顧修已然抛棄了不成熟的自己。發梢裹着幾縷橘紅的挑染,已到弱冠之年遂也頭戴玉冠。此刻他正面色複雜地看着淩安懷,神情緊繃,分明怒意快要爆發,卻還假裝平靜。
“為什麼要回來?”
顧修一開口,李摩诃立刻扣住顧修的肩膀,施加力道讓顧修冷靜一點。
淩安懷挑了挑眉,對于顧修的态度,她不是不能理解。但她沒理由将就。這個原書的男配角,她與他,就該是生死的敵人。偏偏她扭轉了這個人的命運。現在顧修隻是顧修,不愛封琚月,也不敵對淩安懷,他脫離了原書劇情,如今倒是成了一個追着兩人背影奔跑的。
“我沒打算回來。是封琚月綁我回來的。”淩安懷的話,給了所有人當頭一棒。
果然,淩安懷的詐死是有預謀的。就如同封琚月猜測的那樣淩安懷是不打算回來的。很可能一走就是幾百年……
“安懷……”李摩诃充當着和事佬,試圖勸兩人都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