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修似乎是終于壓不住脾氣了，上前一步就要去抓淩安懷衣服，被忽闌子擡手扣住手腕制止。魏槐也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冷靜。

蘇青禾直接起身，零幀起手，擡手就給了淩安懷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讓所有人都愣住，就連顧修也被蘇青禾揚起的手震懾而站在原地。

淩安懷的臉被扇得偏過去，但她老老實實的受着一聲不吭。

緊接着又是一巴掌，甚至沒有解釋上一巴掌。蘇青禾就毫無預兆地在淩安懷臉上甩了兩巴掌。而她似乎還打算繼續再來一掌，被忽闌子急急忙忙起身制止。

“道歉。”蘇青禾克制住唇齒裡擠出來的憤怒，向淩安懷呵斥。

淩安懷擡起頭，将亂飛的發絲順着頭頂向後抓了一下，随後規規矩矩地回答：“對不起。我口不擇言了。”

“你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是今歲和阿月。”

蘇青禾垂下手臂和眼睑，一隻手死死壓住那隻掌心發燙微微顫抖的手。

剛才确實過分了。她在顧修面前，總是會控制不住脾氣，興許是原書中那種宿命感讓她拉滿了對顧修的攻擊性。但總覺得另有原因。

“無論如何，你都不該說出那句話。什麼叫沒打算回來？”

“如果今歲還活着，聽你這話該多難過？她是因為你的承諾，因為你這個人，因為相信你信任你才把我們帶了過來。結果呢……她死了。”

“然後你這個親手手刃她的，現在居然要臨陣脫逃嗎？不想背負殺死友人的過錯所以死遁了？畏罪潛逃？”

這一次，沒有人阻攔蘇青禾。任由她發洩他們這麼多年的積怨。除了顧修，他們都是因為淩安懷才聚集在一起的，是因為信任她，是因為敬仰，因為羨慕她永遠發光發熱，像太陽照在頭頂，走在最前面，所以他們才會義無反顧選擇跟随。

可淩安懷這一句話，将他們的存在貶低得一無是處。他們是淩安懷可以随手抛棄的存在。甚至于，封琚月也是如此嗎……

淩安懷避開了衆人的目光。她沒有勇氣，面對這些人的眼睛。因為她的确隻是為了讓封琚月有個溫暖的地方才聚集的他們。

“開什麼玩笑！給我負起責任來！既然把大家招呼到一起了就給我負責任統領到最後！畏畏縮縮得逃走像什麼樣！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十年裡，那個人有多難受！她到底承受着怎樣的痛苦一路走過來，然後面對你的！你一句沒打算回來，把封琚月到底當什麼了！”

蘇青禾扒着淩安懷大聲咒罵，忽闌子也隻是象征性拽了一下，卻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了。

淩安懷卻是偷摸地在心底笑。真好，這群人真不錯，作為朋友很講義氣，也很團結，重情重義。封琚月能很快振作起來，肯定也托了他們的福。

“我不是什麼畏罪潛逃，”淩安懷慢慢說着，同時動作輕柔地将蘇青禾的手摘走，“我承認，我說話口不擇言有失偏頗。我也對不起仇今歲，明明承諾給她自由，卻最後讓她以那種方式結束生命……阿月那邊我會補償她的。大家也是，對不起。”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解釋一下，到底為什麼要消失十年？還必須以昭告天下的詐死的方式。”顧修抓住重點，緊追不放。

淩安懷擡眸，對上顧修，搖了搖頭。

于是顧修沒有猶豫，趁所有人不備，抓住淩安懷衣領子，另一隻手迅速給了淩安懷臉上一拳。

沒有帶靈力，就是純粹的一拳，對淩安懷來說應該毫無影響。但她特意控制了身體的靈力分布，結結實實挨下一拳，讓鼻腔噴出淡藍色的血液，視作她對這些人的賠罪。

淩安懷一聲不吭，承受顧修的怒火。無論剛才那一拳是誰打的，淩安懷都不會還手。這事她欠他們所有人的。如果需要利用他們，來安撫封琚月，來陪伴封琚月，讓封琚月往後能跨越一切坎坷，那麼作為利用他們的‘□□’，淩安懷會付起所有責任。

保他們未來修行道路坦蕩順遂，保他們一生一世無憂。他們有什麼怨有什麼恨沖自己來就是，她會承擔一切。

幾人動身去攔，顧修卻是不管不顧，抓着淩安懷就把她往地上砸，好幾次想要拳打腳踢都被衆人給阻攔下來。

“這一拳，是替大家給的。”顧修壓着幾乎是要咆哮出來的聲音喊道。

淩安懷聞言也隻是笑了笑，血液糊在臉上，縱使狼狽不堪她也依舊高傲。

就是那種永遠高傲的模樣，才讓顧修不爽。

一直這樣高傲，所以連自己背負的東西，都不願意低頭，請求他人的分擔。

真是個蠢貨。

幾人手忙腳亂将顧修拉出去。臨走時，李摩诃把淩安懷扶起來，皺眉歎氣，卻還是沒有說出别的，起身跟着離開了房間。

外面也慢慢安靜下來了。淩安懷便自己站起來，腦袋一陣眩暈，血還在往下滴……可惡，好痛。顧修那個挨千刀的下了死手啊。

怎麼丹田也在痛。應該是控制了一下靈力引起的。淩安捂着臉壓着肚子，難以忍受地蹲下，随後又蜷縮起來，痛苦難耐。

以至于封琚月回來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