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絞盡腦汁的時候,就需要大家一起思考。一個人的腦子再怎麼聰明,也還是不如一堆人的腦子靈活不是嗎?所以妖都這個小山林裡,才會有一群人費盡心思制作出一個護體法陣。
以淩安懷為中心,法陣向外擴散,每個人腳下都有一個鍊接中心法陣的圓圈。六個人為一個人護法,淩安懷也算是體驗上了。
淩安懷盤腿坐在地上,封琚月在淩安懷身體上挨着紮針,蘇青禾一邊趕制符紙,一邊挨個貼在淩安懷的身體上。忽闌子和魏槐還在照着蘇青禾查到的資料繪制法陣,李摩诃協助蘇青禾為她研磨繪制符咒所需材料。顧修則在一旁做着最樸素的望風護法工作,畢竟等會他需要負責點燃來啟動法陣。
而陣中心的淩安懷全身除了丹田,都貼上了黃色的符紙,并且貼心的露出一點縫隙,方便封琚月給淩安懷施針。此時的淩安懷看起來就像萬聖節裡某個經典恐怖片裡的護士角色。
“呃……我覺得現在好熱,能快點開始嗎?”
淩安懷的眼睛都被符紙遮住了,現在不僅是看不見的狀态,說話都是悶起來的。
聽淩安懷的話,封琚月也頓感不妙。修士理應是不會有冷然體感,除非那個限度超過了肉身承受的限度。而淩安懷在現在這種狀态,很明顯丹田的狀況已經到達臨界,影響肉身了。
“沒問題,等我。”封琚月捧了捧淩安懷的臉,忍下試圖親昵的沖動,随後手指按了按臉。
一切準備就緒時,所有人都在自己的鍊接法陣上站好了。顧修也準備就緒,随時準備點燃,啟動這個法陣。
遠在大妖樓的窮奇站在露台上,豎瞳遙望着小山林裡幾人的動作。
“他們好像要搞個很大的排場,不阻止嗎。”
塗丹從陰影中走出來,金黃的眼睛順着窮奇的目光一齊看過去。她擡腿坐上露台欄杆,九隻尾巴從寬松的外衣下鑽出來。
窮奇看向塗丹,眼裡劃過一抹警惕:“來了。”
塗丹笑了笑,看向窮奇,臉上是坦蕩的狡黠與促狹。
“聽聞大盛會,特來瞧瞧。沒想到能碰上這麼大的驚喜。”
“你不在青丘好好待着跑來下界就為了大盛會?可信度不高啊。”
“那沒辦法,誰讓你大盛會的名聲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上界的基本都有消息了。”
“那還真是糟糕。本來還想瞞着的,畢竟他們還沒做好準備。”
塗丹的尾巴晃了晃,回想起接觸下的淩安懷,她揚起唇角:“不。已經有一個人做好準備了。”
窮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塗丹,随後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收起遠眺的目光走回房間。
“不看了?”塗丹歪了歪腦袋,好整以暇的問。
“不看了,我已傳音城中妖族,不必在意林中動向一事。今晚是那個孩子的劫,隻要她度過了,那她就能翻盤了。”
“翻盤嗎……”塗丹并不這麼覺得。
畢竟掙紮了那麼久,他們早已麻木。
法陣啟動,紅光盛放。妖都裡所有妖族都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但因着窮奇下令,大家也隻能假裝視而不見,而那些人族也特意采取措施,在進入貴賓樓後便特意施加上了隔絕結界。沒有人會懷疑這個結界的存在的合理性。
而法陣中的淩安懷,在收到封琚月指令後,便從懷裡取出早已備好的白色短劍。
她到現在也沒想好這把短劍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還沒有和這把短劍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交流也說不定,所以才無從得知這把劍的名字。
再加上封琚月有提過,這把劍含正氣純度很高,并且有淨化作用,是斬殺魔族的好手。也很适合用來壓制淩安懷純靈體易怒的特質。
于是這把劍成為了今天的主角。
淩安懷要将短劍抵在腹部,随後任由靈力在體内肆意暴走亂竄,然後引發丹田自爆。這是很危險也很亂來的行為,但淩安懷顧不上别的了,再不解決就真的會自爆死掉了。而短劍起到引導的作用。具體作用淩安懷也不知道,反正封琚月說有用。
這才是真的找死。淩安懷深吸一口氣,開始感受體内靈力。
她已經很久沒有壓縮靈力納入丹田了,所以丹田才會瘋狂汲取根本無法吸收的天雷的力量并儲存。
那現在,就要釋放出來了。
封琚月敏銳感覺到法陣在悲鳴,她立刻大喝一聲當所有人加大靈力輸出不要松懈,隻是她的聲音還未傳達到所有人耳中,以淩安懷為中心,巨大的白熾光向外擴散,幾乎覆蓋整個妖都。
這陣光太過龐大,以至于驚動了妖都裡的大人物們。他們紛紛趕到大妖樓露台,同匆匆走出房間的窮奇一同迎接那巨大白光的吞噬。
而淩安懷,突然發現自己坐在很熟悉的地方。
巨大的熒幕正在播放一部電影,很老舊,像是零幾年的動畫片。整個空間充斥着一股爆米花的甜膩味道,耳邊傳來絮絮叨叨的小聲讨論,軟椅的感覺放到現在來感受,也還是覺得硬邦邦。這裡應該是電影院的放映廳,靜悄悄的感覺,耳邊隻有放映機嗡鳴工作的聲音和小聲讨論的人們的雜音。不知為何熒幕沒有與之相配的配音,連音樂也沒有,或許這裡是無聲電影院吧。隻是,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從大熒幕上表現出來。
投映在白布上的電影内容很眼熟,看起來像是動畫片,或許是因為淩安懷現在的腦子并不是很清醒。
但在淩安懷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電影院的時候,電影裡播放的,就是小時候的淩安懷的故事了。
“哈哈,不管看幾次都會覺得你小時候真是蠢得要命。”
自己的聲音在斜後方響起的時候,淩安懷都還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像是吓傻了,又像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活着為什麼在這裡,所以仍然呆愣地坐在座椅上。直到身後傳來咀嚼爆米花的聲音,淩安懷才陡然意識到,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低頭一看,身上還穿着高中時期的校服。經典藍白條紋款,鞋子都是那個時候最流行的滑闆鞋,踢一下腳後跟還會發亮。那個時候班裡的孩子都有這樣的滑闆鞋,于是她也纏着家裡人買了一雙。然後沒穿多久她就不喜歡了。
現在是高中?看電影?她上一秒是在做這樣的事情嗎?
“看電影能專心嗎?”
自己的聲音再次從斜後方傳來時,淩安懷終于一個激靈站起來,轉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紅色的軟椅上,翹着二郎腿,一身老頭衫格子短褲和拖鞋的,自己。那也是淩安懷嗎?白頭發白眼睛,卻是對自己的模樣,但笑得更加惡劣,态度也比自己更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