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笑容意味着什麼,封琚月并不知曉。隻是下一秒,她便失去意識,毫無征兆的,倒在了淩安懷的懷裡。
淩安懷醒了。她斜靠在沙發上,懷裡摟着昏迷倒下的封琚月,一雙原本透明到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忽地瓷實起來,裡面的金色太陽輪清晰可見。
被封琚月懷抱時,淩安懷一直在悄無聲息用靈力侵入封琚月的識海,保證能在關鍵時刻讓封琚月暈過去。也是多虧了封琚月對自己完全不設防。
她漫不經心地掀開眼皮,掃向一衆妖怪,最後将目光落在陸吾身上。
所有大妖均是斂身屏息,不敢在這個小小金丹巅峰期的人類修士面前輕舉妄動。
“陸吾,談話需要這麼多人嗎。你吓到她了。”淩安懷地聲音不緊不慢,卻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壓,隻是說話的語氣,便是掐着人脖子讓人喘不過氣。
陸吾笑容更盛,同淩安懷道:“感覺如何?”
淩安懷輕笑:“你不是很清楚嗎,能參破天機的妖怪。”
“很好。但不用着急,你狀态還不穩定。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見。”
“這是自然。”
那臭妖怪都看到了些什麼呢。淩安懷背後滑下冷汗。
實際上她完全沒有消化掉那一口下去的記憶,指望這麼點時間就消化掉,看得起誰呢。
她高考都學了十八年才好不容易考個本科,還指望她就這麼點時間消化那幾百年的記憶,開玩笑。她現在隻是強行中斷消化記憶的過程,目前的局面,對封琚月很不利。
“那我就先告辭了,”淩安懷說着,将封琚月打橫抱起,看向那些個臉上露出不悅神色的大妖們,“有意見不妨直說。雖然我不會聽。”
陸吾不快地眯了眯眼:“淩小友,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好。”
淩安懷抱着封琚月繞過陸吾,頭也不回:“不好意思,我生性小肚雞腸。”
陸吾眼看着淩安懷離開,卻沒有阻攔。雖然很急,但說實話也并不是很着急。等這麼一個機會等待了千年之久,這個千年計劃,現在再等兩個月又如何。
離開房間,淩安懷便朝着封琚月的客房走去。路上碰到了被塗丹帶來的忽闌子等人。
“淩安懷!你沒事!封琚月怎麼——”
忽闌子話還沒問完,淩安懷就将封琚月交到了她手裡。然後,就見塗丹跟着轉身的淩安懷,兩人去了另一側的露台。
總感覺,淩安懷身上的氣場不太一樣了。變得更淩厲,更旺盛了。
“和陸吾談話如何?”
“你從我入城就盯上我了?”
答非所問。淩安懷并不想過多讨論這些。
“也不算,隻是有情報,讓我來這裡。”
“情報?你和妖都不是一夥的?盯上我的各路人馬還真多啊。”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了。”
淩安懷輕笑,身上肩負的擔子越來越重,讓她逾發不知所措。
搞什麼啊,原來自己,是這邊的人啊……
可是,老媽老爸還等着自己回家去啊……她到底應該,抉擇何處?
露台的夜風掀起她的長發,翻飛的白發帶起重重木葉的味道。
或許依據現狀,她應該暫時優先封琚月。
淩安懷背過身,看向塗丹:“轉告陸吾,稍等兩月,至少讓我回去休息休息,做個準備。也得給[她]一點時間消化信息。”
“兩月後,我會親自拜訪妖都,屆時來為我們的計劃,親手拉開帷幕。”
上界,鐵索連環浮空島,銀桂閣頂層,朱紅殿。
堂口垂下的珠簾由翡翠雕琢,懸挂的金步搖被拆解作了裝飾,那花钿都是金絲的,襯得這珠簾好似帶妝。
以朱紅做底色的殿中地闆鋪滿嬌豔的花瓣,鑲玉的绫蘿綢緞和珍馐美馔裝點殿中各處。
那高台卧榻上頭戴朱翠的發钗,紅唇妖冶,鶴發半遮半掩裸露的側卧軀體;而那卧榻台階之下跪着千千萬白發勝雪的人們,皆以卧榻之人馬首是瞻。
待那卧榻者擡眼,眸中映雪,皓首朱唇,起身便有呼聲将她擡起。贊譽,歌頌,奉承,聲聲響起,将此佳人捧上高台,尊呼一聲,娘娘。
娘娘擡臂齊眉,舉座噤然,靜待娘娘發言。
于是,娘娘言:“聞,淩安懷已歸。
是以,為将來,為理想,為力量,為手足,為同胞——”
将吾等之信念,吾等教誨,傳遍世間!”
殿中舉座匍匐喝彩,高呼:“娘娘聖明,聖明!娘娘千秋萬古,與天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