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琚月欲要離開，尤凊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身很明顯剛找的衣服。她開門見山，想要同封琚月一起在進行妖都尋訪。

封琚月沒有拒絕，畢竟這位好歹也是宵雲宗的長輩，按資曆她還是得恭恭敬敬的。雖然實力上她已經碾壓宵雲宗衆當上了劍修峰長老，但瑣事也跟着多了起來，可以的話她想把這個在外遊曆的大師姐拐回去替代她。

自大盛會結束後，人類與近些年新誕生的年輕妖族之間的交流發展起來，能明顯看到結伴的人族和妖族越來越多。同時被人妖互不侵犯條約約束，至少的表面和平被維持的很好。

跟随封琚月走訪時，也能很明顯觀察到，封琚月在人類修士當中聲望地位頗高。時不時便有修士恭敬掬禮，或是更年輕些的主動攀談，上了輩的隔着距離點頭示意。其知名度和社會地位，影響程度很高。

根據她打探的情報，封琚月是四十二峰的首席執行官，擁有最高執行權利，被她認定為需要緝拿對象的時候，若有反抗，可立即擊殺。四十二峰尤清還是有所了解，不過她還在宵雲宗時，四十二峰的存在感好像并沒有那麼強。

“宵雲宗近況如何？”尤凊不經意地詢問，畢竟也是自己出身的宗門。

封琚月緊跟回答：“還不錯，在九州也算有頭有臉的大宗門了。”

“不錯啊，我那個時候，宗門還小的出奇，這才幾年就這樣了。”

顯然，尤凊因為去了阿古境，并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已經度過了十幾年。對于時間的認知混亂，她自己也沒有察覺。

“當年入宗也算不上大。”

“你幾時入宗的？”

“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怪事，十一年前你在宗門嗎？”

在尤凊認知中，自己應該是剛離宗四五年。

兩人一番對峙下，尤凊才發現竟然一晃就過去了十六年時間。她竟然昏迷了十六年之久……那這期間，她的靈魂一直在遊蕩？如果是靈魂遊蕩人間她不應該沒有記憶，除非她應該是去了傳說中将死未死之人靈魂漂流的阿古境。看來阿古境裡的時間會變化，記憶也不會留下。

很快理清現狀的尤凊意識到，身邊的一切或許早已物是人非。曾經認識的人，不知道是否還存活在這個世上。

兩人尋了一處店家歇息。其實主要是封琚月為了照顧尤凊的心情。淩安懷醒來都過去了十年，尤凊更是有十六年，自然要給點時間消化一下。

“和我說說，宗門現在什麼情況……宗主還是朱宗主嗎？曾朔師兄還活着沒？我記得千丹萬藥峰那個長老好像大限快到了，他修為不高，也不知道還活着沒有……”

尤凊問出了比較關心的問題，隻是詢問的語氣，并沒有看出來她有多在乎。似乎隻是想起來後，稍微關心一下。

“朱宗主于十年前四十二峰畏罪自殺，曾朔長老現在是宗門靈修院的長老，千丹萬藥峰那位原來的長老在我們進來後半年告老還鄉了。現在是一位蛟龍族的擔任長老一職，不過因為失蹤也空缺了十年，期間由幾位師姐代理職位。”

朱宗主畏罪自殺……這是尤凊最意外的點。那位朱宗主，犯了什麼會惹到四十二峰？而且，如果朱宗主死了的話，那，那個人……

尤凊的睫毛顫了顫，關于想到的那個人，她想刻意避開不提起，卻還是下意識談起：“靈修院還在嗎……”

封琚月并不知道靈修院是因為什麼而建，有些好奇問道：“靈修院自然還在，大師姐為何如此詢問？”

“靈修院還在，那，朱寒青呢？”

“她應該死了吧。”

尤凊的詢問，讓封琚月抿唇。她這幾日，一直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就是不想讓淩安懷知道。縱使她認為淩安懷肯定是知道的，畢竟過去這麼多年，朱師姐的身體隻肯定撐不了那麼久的。

但她仍然不提起，就是不想淩安懷傷心。

“對……十年前，在聽聞朱宗主去世後心裡衰弱，接連又聞淩安懷自戕死訊，自此阖眼長眠……也跟着去了。”

死了。

尤凊有些懵。明明出發的時候，她們還在承天峰見過，那個時候朱寒青病症還沒有侵蝕那麼嚴重，還可以笑出來，白衣翩翩站在雪中，同她談起日後想要為之奮鬥的道路。

她與朱寒青，是不相熟的。不過是，同位劍修峰的同門罷了。朱寒青劍術算不得厲害，而她永遠是拔得頭籌萬衆矚目的。

甚至沒有什麼交集。隻不過，尤凊總會注意到朱寒青而已。然後，兩人隔着好幾人的距離，倚着劍修峰的圍欄，披着風雪，稍微說上一兩句。

但是，她走時，朱寒青來相送了。雖然隻不過是跟随一衆弟子遙望呼喊，但她也還是看到了站在弟子中央拂發，擡頭與自己對視時，微微一笑的朱寒青。

尤凊與朱寒青的交集，便是如此點到為止。

自己想到，和從别人嘴裡聽到的，到底不一樣。

封琚月看向尤凊，她臉色似乎不太好，冷冰冰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些有人情味的情緒。不是難過，也不是悲哀，更沒有惋惜。而是更單純的，遺憾。

“就這麼死了……”

“沒出息……”

尤凊嘟囔般的自言自語，被封琚月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