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很快就結束了。在四人彙合交流情報的時間裡，無聲無光之夜迅速如潮水褪去，天空蛻皮換上蒼綠的皮膚。

穹頂無雲無日，隻有一圈妖冶的湖綠在頭頂旋轉發亮。這是平安度過第一夜的象征。

“這到底什麼情況？”忽闌子緊急松開握住李摩诃的手。

封琚月靠在淩安懷身邊，微微松了口氣。

“你，不怕黑了啊……”

淩安懷想到在剛才的環境中封琚月鎮定自若的表現，又看到她剛剛放心的呼氣才想起來，之前大漠，封琚月有表現出對黑暗環境和幽閉空間的畏懼。

封琚月低頭，看到淩安懷臉上明晃晃的心疼，脾氣又是硬生生給整沒了。半蹲下身，把半活不死的淩安懷提起來，理好頭發。

“嗯。前幾年就慢慢克服了。”封琚月簡單回應了一下，沒有詳細說出她是如何克服的。

到底怎麼克服的，淩安懷也沒敢問，她可不會挑這種時候找罵。

“晚上看不見，天亮了這裡還挺美的。”

李摩诃禦劍升空，遙望整片草原，一望無際，隻有綠色的草浪在搖曳起伏。

同樣，也看不到人。就算散開神識，也無法探測到任何一個修士。就好像，所有人都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應當是這些淹沒肩膀的草屏蔽了神識吧。

“為什麼！這個！拽不動！”忽闌子抓着金網，一隻腳踩在淩安懷身上，卯足了勁也沒拽動一點。

一氣之下，忽闌子雙手燒起火焰。

“忽闌子！你是不是想殺了我！頭發！我的頭發——還好沒燒起來……”

一通吵鬧後，金網仍然沒有一絲瑕疵。這個金網完全隔絕了靈力，雖然是仿造，但對淩安懷來說确實是天克。

淩安懷甩了甩頭發，松口氣。對自己頭發被燒仍然心有餘悸。

根據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該是空間擴張了。原本聚在一片原始之林中的修士，因為第一夜降臨的緣故失去了樹林作為遮蔽物，同時腳下空間也悄無聲息地擴展，距離擴大，所以李摩诃神識放出去也無法找到修士。

而目前神識範圍最大的淩安懷，被金網束縛，識海也被禁锢，完全變成了一個羸弱的普通人。

“要在這裡按兵不動嗎？還是探索一下？”李摩诃從劍上落下來，征求封琚月的意見。

封琚月又看向淩安懷，尋求她的意見。

淩安懷望向忽闌子，與故作随意的忽闌子對視。

原本诙諧輕松的氛圍僵持起來，像四個初次見面的人被塞到KTV包廂一樣，彼此對視着，卻無法把想要破冰的話說出。

可能，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繼續走，”淩安懷在心底默默地歎息，她不可以說出來，但或許她應該做一些會讓人意識到不對勁的事，“森羅萬象的變化不會很頻繁，但如果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會被夜晚吃掉。”

“你很了解？”忽闌子比封琚月更快開口，搶先提問。

淩安懷沒有回答，隻是邁開步子，身子穿過淹沒肩膀的草浪，白色的背影在綠海裡搖晃。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讀到了欲言又止。

由于金網威力實在厲害，就算飛劍托着也無法把淩安懷托起來，于是封琚月便想了個法子：用龍筋扣上金網，纏上劍柄，劍在天上飛，淩安懷吊在空中跟着飛。

也算是蠻神奇又刺激的體驗了。

“有尤凊和塗丹的氣息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反而周圍陸續有出現新的修士。”

封琚月将探測的活交給李摩诃與忽闌子，自己則坐在劍上，看向挂在下面格外沉默的淩安懷。進入秘境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話越來越少，交流都要斟酌幾下了。

“安懷，說說這裡的規則吧。”封琚月說道。

淩安懷嘴唇動了動，猶豫些許，将記憶裡經曆過的森羅萬象秘境全部講述：“森羅萬象秘境以多端的變化為主，白天是安全的，不管環境地帶變成什麼樣白天都絕對安全；到了晚上，就是森羅萬象秘境試煉的體現。每一夜都有不同的效果，但都需要特定的條件觸發夜晚。”

“第一夜的觸發條件是仰望青空；第二夜的觸發條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