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因此可能恨你？”

“那也太好了。這樣她就能記住我，永遠的，刻入骨髓的。”

淩安懷的眼睛在她說這話時，異常的明亮，似是對此感到雀躍。

其實淩安懷也蠻偏執的。忽闌子撇撇嘴，快走兩步跟上去。

“所以你怎麼知道的？我這個秘密，可沒告訴過任何人，摩诃都是在很久以前，我倆對打，她把我打傷的時候發現的。”

其實确信是來源于記憶。但淩安懷總不能這麼說吧。

“你之前，在李摩诃斷俗的時候，不是拿了一根發簪給她插上嗎？”

“是這樣來着。那是我家的……你不會是從那個看出來的吧。”

“就是那個。那隻鳥可不是人類會常用的。報死鳥，還是烏金圖騰，古籍上有記載，天淵古國王室的圖騰。況且，李摩诃不可能不知道那根簪子上有魔氣，她可是每天都戴着呢。”

“沒想到你居然認得我族圖騰，我本來都快登基了……”

“登基暫停，藥王谷到了。”

淩安懷适時出聲，打斷了忽闌子的回憶。再多說下去，就有點沉重了。

進入藥王谷的過程異常順利。對方聽到是來找來訪的蘇青禾的，便派了人引路，非常迅速之便捷地，帶兩人去了沈乾曦的住所。

沈乾曦在休息，蘇青禾也在打坐調理。沈歡群躺在床上意識不清，印堂穴和膻中穴還紮着針，胸口處流出的靈力逐漸微弱。

淩安懷剛來，屋門便打開了。蘇青禾疲憊地望着門口的兩人，看了一眼淩安懷後，把目光放在忽闌子身上。

“進來吧，接下來還需要你們幫忙。”

沈歡群這邊抑制了同命咒的作用，但是與沈乾曦的鍊接還未解除。這個過程需要元嬰以上實力，不然不足以支撐斷開鍊接的靈力需求。

于是，蘇青禾簡單講述了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便催促兩人開始幫忙。忽闌子和蘇青禾護法，由淩安懷主持，斷開了兩人身上的同命咒。

沈乾曦與沈歡群身上朦胧的繩子被破開。

沈歡群睜開眼，能聽見了，大腦清明了，一直僵硬的瓶頸松動了。

而沈乾曦，她咳嗽時沒有聲音，她也聽不見了，失明失聰啞語，甚至境界也受到影響，體質病弱，但好在體質能夠養好的。

“曦曦——”沈歡群推開衆人，撲到沈乾曦面前，捧着她的臉，抱着她，哭得泣不成聲。

沈乾曦聽不見，也看不見。她隻能茫然地仰着頭，直到眼淚砸在她臉上，她才恍然察覺，母親竟是落淚了。

“沈谷主，”陳老掐好時機走進來，帶着一衆人進來，本有威脅之意，可看到淩安懷，卻又不得不再多考量些，“您該回去了，聖藥堂會議還沒結束。”

沈谷主瞪了一眼陳老，卻沒有多說。她本就是陳老的學生，她敬陳老，不會在明面上駁她面子。

但是沈乾曦，她的女兒，該比那勞什子的聖藥堂會議更重要。

陳老眼神微動，她身後的人便慢慢上前。

淩安懷便踏出一步，僅一步，一個眼皮下壓的動作，便震懾那些人節節後退。

“我來出個主意如何，你可别說什麼輩分之類的，管用不？”淩安懷背着手，把沈氏母女擋在身後。

對藥王谷的人可能管用。但你拿藥王谷的規矩管她宵雲宗的元嬰，那就太癡心妄想了。

陳老終歸還是忌憚淩安懷。她也是聽過淩安懷大名的，不過她忌憚的是淩安懷的元嬰實力，以及淩安懷背後的封琚月。

“忽闌子，你帶青禾走，這裡交給我。”

“了解，”忽闌子扶起握住蘇青禾手腕，“走吧青禾，咱回家去，這攤子留給淩安懷自己收尾。”

蘇青禾将三枚金針交給淩安懷，動了動嘴唇，最後吐出幾個字：“等你回來。”

淩安懷握住金針的手緊了緊，笑着點頭。

似乎，臨近離别的日子總會遭逢雨天。

小屋外陰雨綿綿，毫無征兆。

封琚月不得不撐着傘外出，回憶着凡間生活時的軌迹，收晾幹，給幹柴鋪上幹草，或者幹脆直接挪到柴房裡。

雨水噼裡啪啦打在青石地面，世界被冷調的灰綠覆蓋。

封琚月坐在屋中等待，閑來無事，摩挲着手腕的一根紅線。或是虛空一握，一根透明的鎖鍊出現在她手裡。

這些都是封琚月安全感的保障。

為什麼還沒回來呢？

好慢……

屋外有些動靜，但不是淩安懷。于是封琚月也沒有心情出去一探究竟。

撞在籬笆上的，全身雪白的小家夥身上還帶着血，在雨天瑟瑟發抖，蜷縮在籬笆下。

附近的靈獸瑟縮不敢靠近，實在是屋中人的氣息太過強橫。它們要想闖入屋中人的地盤，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于是靈獸嗚咽幾聲，放棄了圍剿，夾着尾巴逃走。

白色的小家夥以為安全了，支撐着起身，卻三兩步栽倒。一瘸一拐，拖着身體想要離開。它何嘗不明白，這屋中人之強悍呢。

“哪來的小家夥。”

封琚月出現在屋外。她到底還是出來了。

将小家夥拎起來，用法術去除污漬，才發現是一隻普通的貓。隻是通體雪白，一雙異瞳，看上去妖冶漂亮。

白貓沒有反抗的膽子，瑟縮着喵叫，隻能老老實實被拎着脖子，帶回了屋子裡。

封琚月雖有好心，但可沒閑心。她喂了些藥，見白貓好轉，便将她扔去一旁，随後抛了兩顆火靈石供白貓取暖。

白貓被砸過來的火靈石吓到跳蹿，縮到角落炸毛呲牙。可封琚月仍舊是坐在椅子上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閉目養神。

威脅沒用，炸毛也沒用。白貓便跳回床上，試探了一下火靈石的溫度後，叼上一塊能剛好咬在嘴裡的跳下床，然後蹦上封琚月的腿，窩在她腿上，裹着火靈石酣睡。

奇怪的小家夥……封琚月試着摸了摸白貓的毛，手感不錯，或許是因為用了去污法術。

感覺，有點像淩安懷，容易炸毛，很容易受刺激。就連睡覺和撒嬌的方式，都頗為相似。在這種焦躁的心情中，封琚月生了些微不可查的歡喜。興許是這隻貓讓她想到了淩安懷的緣故。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淅淅瀝瀝，浸潤了屋子，就連靈魂也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