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小随,路上小心點哦。”
“拜,早點睡,晚安。”
随夕解開車門的鎖,讓她不要忘記後座的東西。
“哦對對對,還有買的禮物。”
藍溪看上去心情不錯,抱着一個小禮盒護在懷中,揮手,然後目送對方離開。
随夕從後視鏡看到她還站在單元門口等着,于是亮了兩下照明燈,作為最後的告别。
直到車子拐彎,徹底消失在藍溪的視線。
藍溪轉身上樓,不太靈敏的聲控燈今天居然全程亮着,一直到她上了兩層樓梯都沒有滅掉。
這個點他們應該都睡了,她就沒有敲門,從包裡拿出鑰匙,另一隻手舉着手機,試圖三秒開打開。
“三、二、一!”
進門的一瞬,沒想到柔光傾灑她的頭頂。
“你還沒睡?”
“小荔枝呢?”
“睡了。”
藍溪脫去外套,包放在門口的櫃子上,錯過男人薄厲的表情,瞳孔漆黑,唇邊挂着譏诮的笑,全身散發危險的氣息。
藍溪遲遲沒來客廳,她護着手裡的小盒子,有心虛的嫌疑,故意避着林清安的視線逃到卧室去,在對方眼裡,她定然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林清安的心霎那間涼絲絲,整個人跟浸泡在冰塊中差不多。
年輕女人跟丈夫大吵後,在外潇灑,深夜歸家,看上去什麼事都沒發生,實則這才是心寒的體現。
不是他多想,實在一切太巧合。她是不是對這個家失望透頂,才不想回來,也是,家裡哪有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有意思。
他想去問個清楚,還能不能好好過日子了,為什麼不能解決矛盾,奈何他沒有立場。
不僅是外人,還是他們自己,都沒把幾塊錢的結婚證放在眼裡,因為他們間不含絲毫感情,促成這段關系的開始隻是一場荒謬的邂逅。
林清安靠在沙發一角,面上疲憊,上身着的那件白色短袖正中央有幾塊指甲蓋大小的黑斑,跟藍溪的深色衣服放一台洗衣機脫水染色而成,他的衣服皺巴巴的。
明明他們的生活各方面如同蓮藕般連帶着細絲,應該越來越親近才對。
眸中的愠怒卻在藍溪出來那一刻被水澆滅。
她笑嘻嘻,沒正經地說:“怎麼還不睡?等我嗎?”
為什麼她能保持如此坦蕩,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是無心還是有意,是真情還是僞裝,他分辨不清。
表裡不一說的就是她吧。
林清安眼睛不離手機,然而魂早就飛到十萬八千裡,“還不困。”
藍溪點頭,“我倒是很困了,你洗過澡了吧?我去洗澡。”
林清安淡淡地說:“是的。”
藍溪先是倒了杯水解渴,再去陽台拿衣服,擺在沙發上認真疊好,所有行為在林清安眼裡就是挑釁。
之前每一天她的衣服都由他晾曬、取下、疊好,唯獨今天沒有做。
她也一定看穿自己的想法,兩人都心中有數地未戳破事實,這是一場無聲的硝煙。
即刻,林清安渾身像是炸毛一般,戾氣頗重。
他啟唇:“你晚上去哪裡了?”
藍溪嘴裡哼着歌,她越是高興,林清安越是低氣壓。
兩人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阻隔。
她跟他在一起時從未如此開心過,這是份如同背叛的難過,他被強行逐出這場遊戲。
“出去吃飯了。”還給你買了禮物,藍溪心裡暗道。
她面上不顯神情,無事人的樣子,仔仔細細疊着浴巾跟衣服,沒細究這個點為什麼它們還在陽台上。
“吃的什麼?”
“火鍋。”
她回答得順暢,像是提前排練好一樣,林清安冷笑:“你的日子倒是過的好。”
藍溪聽不出諷刺話,順着往下說:“放心,我以後會過得更好的。”
林清安實在聽不下去,擡起屁股走人。
藍溪話都沒說完呢,隻覺得今天荔枝爸爸真奇怪,她還想說:“你也會越過越好。”
那麼着急回房,難道是困了?
沒空去思量更多的事,她關掉客廳所有燈,也回到卧室。
洗過澡躺在床上,肌肉的酸脹感得到緩解。
今天的被子香噴噴、軟綿綿的,還有一股陽光的味道,她猜想是林清安換過了,看來今晚能睡個好覺,藍溪捏着被子邊邊,嘴角輕輕翹起,閉上雙目。
而旁邊的某個男人,再次陷入失眠的困境,一隻手臂枕在頭下,他注視着黑秃秃的天花闆,眼睛半晌都沒眨一次。
……
待數到第三千三百八十隻小羊,寂靜的房間傳出悶哼聲。
隻能是林清安發出來的,聽上去很痛苦的樣子。
哈哈,确實也差不多了。
藍溪的睡相一如既往“妖娆”,總擺出意想不到的姿勢,有幾次林清安的腳還碰到過她的頭發,讓他差點誤會這個唯物主義的世界。
今天呢,藍溪倒沒鬧出什麼靈異事件,不過在林清安快睡着的時候,一巴掌拍到他的小腹,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
她的手方向感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