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從孟冬愉送他來醫院開始,已經聽他說了第三次了。
隻是無論大傷小傷,這終究是為了救她而受的傷。
一個手工藝者,一個靠手吃飯的人,他們之間明明萍水相逢,在那危險的一瞬間,他竟然用手護住了她的頭。
在不危及自身的情況下伸出援助之手,有名利可圖的事情,自然是很多人都樂意去做的。
但是如果救人的前提是傷害自己,危害到自身的利益,就沒那麼多的好心人。
孟冬愉自認為深谙人性,且不說别人,這件事若換做她是溫承卿,大概率隻是冷眼旁觀。
病房裡烏泱泱圍了一群人,妨礙了醫院工作的運轉,不一會兒有護士前來提醒:“病人輸完幾瓶消炎藥就可以辦理出院了,家屬不用來這麼多。”
溫承卿無奈地笑了下,朝安松柏道:“師父,你們先回去吧。”
“隻是手背受了點傷,我一個人可以的。”
安松柏從身後推了個人出來:“一個人怎麼行?讓你師弟留下來陪你。”
欠了人情就得還,隻是當下除了陪他輸液,孟冬愉不知道要為他再做些什麼。
她抿了抿唇角,将任務攬了下來:“我留下來吧,正好我剛剛也熟悉了醫院的環境。”
安松柏沒多說什麼,隻是笑呵呵地應下:“那麻煩你了。”
孟冬愉搖頭:“不麻煩,應該的。”
安松柏上下打量了孟冬愉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拉着祁振強離開。
出醫院的路上,可能是看着祁振強情緒不太好,安松柏沒去問黃毛的事情,而是笑着問道:“你那個徒弟有心上人嗎?”
祁振強看了他一眼:“問這個做什麼?”
安松柏将“月老”的話題扯了出來:“承卿家裡條件不錯,人也肯吃苦,就是都二十六了還單着。”
“他父母那邊催着讓我幫忙給物色物色,你也知道幹咱們這一行的姑娘家少得很,我也是天天發愁。”
祁振強知道了他的意圖,哼了一聲:“所以就想着來嚯嚯我徒弟?”
“什麼話?”安松柏擺了擺手,“我就是看着她和承卿挺搭的,可以撮合一下。”
祁振強想都沒想就拒絕:“他配不上我徒弟。”
“怎麼就配不上了?”安松柏接着勸說,“你看上的徒弟,肯定是出類拔萃。但是我這個徒弟也沒差到哪去,你不信的話我讓他在你店裡留幾天,你考驗一下?”
安松柏這句話剛說完,祁清肆正巧與他們擦肩而過。
祁振強餘光撇了祁清肆一眼,賭氣般應了下來:“可以。”
祁清肆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孟冬愉從裡面出來。
已經到了晚飯飯點,藥還有兩瓶沒輸完,溫承卿剛失了大量的血,總得先吃點什麼補一補。
本着這個念頭,孟冬愉推開門,打算出去覓食,卻門口和祁清肆迎面相撞。
孟冬愉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祁清肆語調帶着一絲陰陽怪氣:“來看你樂于助人。”
孟冬愉下意識去和他解釋:“如果不是他,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
“知道。”祁清肆哼笑,把手中的餐盒遞到她面前,“所以我也來樂于助人。”
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和言語讓孟冬愉有些發蒙:“什麼?”
“豬蹄湯。”祁清肆應該是以為她在問餐盒裡裝了什麼,他下巴點了點餐盒,再次解釋,“不是說吃什麼補什麼?”
孟冬愉:“?”
見她還不接,祁清肆拉過她的手腕,将保溫餐盒塞到她的手中:“給你救命恩人的。”
聞言,孟冬愉終于明白了他的來這兒的目的。
不過,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他都能這麼好心過來送飯?
像是看出了她的質疑,祁清肆咬着牙笑:“放心給他吃,不都說了,我這個人就是愛多管閑事兒。”
家裡做的自然要比外面買的幹淨衛生又有營養。
孟冬愉沒再多問,隻是拎着餐盒點頭:“謝謝。”
祁清肆沒搭腔,蓦地把手攤到她面前,幽幽開口:“孟冬愉,能不能關心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