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松柏的話音剛落,店鋪的大門突然被人拿着木棍咚咚咚地敲了幾下。
又悶又重的撞擊聲一瞬間将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門口站了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物,木棍扛在肩上,神色嚣張至極。
為首的是一個染了一頭黃毛的男人,二三十歲的年紀,露出的雙臂上紋滿了刺青。
他拿着木棍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掌,将嚼爛的口香糖朝人群的方向吐去:“祁振強,日子又好起來了。”
祁振強慣常闆着的臉閃過一絲異樣,而後鐵青着臉質問:“你又來做什麼?”
“參觀一下喽。”黃毛男人在店裡溜達一圈,而後回到祁振強身邊,熟稔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朝門口努了努嘴,“我這些兄弟們都是苦命的人,看你過得這麼好,當然得找你寒暄幾句。”
祁振強臉色沉了沉,試圖将黃毛的胳膊拿掉:“有什麼事情我們私下說。”
黃毛男人視線環顧一周,嬉皮笑臉地拍了拍祁振強的肩膀:“欸~,有些話就得當着大家的面說才好玩。”
從兩人的話裡話間能聽出來,祁振強和黃毛男人顯然是相識的,而且應該存在着什麼恩怨。
此次交流會除了安松柏師徒一行人之外,還有些慕名而來的同行,吃瓜看戲本就是人之愛好。
店内的衆人你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全體默不作聲,等待着黃毛男人接下來會講什麼。
祁振強明顯也意識到黃毛男人的意圖,他皺着眉頭躲閃開,聲音中染着怒意威脅:“我勸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報警了。”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黃毛男人拿木棍杵了杵他的肩膀,仰着下巴挑釁:“祁振強,你他媽的敢報警嗎?”
沒等祁振強應聲,黃毛男人就下了總結,似乎在替他惋惜:“唉,我猜你不敢。”
向來态度強硬的祁振強此刻臉色有些泛白:“你究竟還想要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為一個死人守着秘密,不累嗎?”黃毛男人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在店裡溜達,嘲諷般打量着不敢吱聲的人群,又回頭看他,“我看今天人挺多,要不我替你說出來怎麼樣?”
聞言,祁振強強行掩飾的慌亂再也藏不住,他上前扯着黃毛男人的衣領,妥協般道:“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能不能先離開這裡?”
“想要什麼都給?”黃毛男人把他推開,拿起木棍敲了敲後脖頸,活動着筋骨提醒,“上次為了那個賤貨賣了房子,這次又打算賣什麼?”
“我看這……”
祁振強古銅色的臉上血色盡失,語調裡帶着前所未有的哀求,打斷他:“别再說了。”
“啧啧,真是個癡情人。”黃毛男人單手剝了片口香糖塞進嘴裡,繼而搖頭感慨,“你說,她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
黃毛男人話音剛落,門口突然有同夥提醒:“老大,那女的好像在報警。”
孟冬愉原本并不想插手這些事情,但是眼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身為木雕店的老闆,祁振強能講的話都講了,甚至連最後的一點體面都快沒了,而黃毛男人還在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
這非常影響門店的形象和店裡的生意,于是孟冬愉試圖去結束這場鬧劇。
面對擾亂生意、尋釁滋事的小混混,報警是最好的辦法。
哪曾想,門口站着的那幾個小混混倒是耳聰目明,她站在人群中,電話剛撥出去,就被發現了。
黃毛男人視線随着提醒聲掃了過去,而後帶着玩味的笑穿過人群向她逼近:“開免提,我今天要讓所有人都聽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祁振強聞言猛地沖了過去,試圖去奪孟冬愉手中的手機:“不要報警。”
混亂之中,孟冬愉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整個人失去重心,向後倒去。
她身後是一張擺放木雕的木桌,桌角下方的釘子彎折呈挂鈎狀,原本是為了挂一些帶流蘇的裝飾品,此刻孟冬愉倒下的頭卻剛好對準這個鐵釘鈎子。
倒向木桌的那一刻,孟冬愉後傾的身體被人托了一下,一隻手掌落到了她的後腦勺上。
而後有人驚呼:“師哥,你怎麼樣?”
耳畔是溫承卿的聲音,挂着一絲處變不驚的溫和:“沒事。”
孟冬愉在外力的作用下站直了身體,視線落到身邊的溫承卿身上。
他方才放置在她後腦勺上的那隻手,此刻有些觸目驚心。
寬大的手背上是一道又深又重的割痕,皮肉外翻,血水彌漫了整個手掌,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指尖噼裡啪啦地往地上砸。
見狀,在場的人都愣了一瞬間。
孟冬愉匆匆去裡間抽了條幹淨的毛巾,緊緊地纏到他的手上,而後扯着他的胳膊,一邊打車,一邊往門外走:“去醫院。”
黃毛男人見事情鬧得有些大,反應過來後,帶着幾個小混混溜之大吉。
手上的傷口經過消毒處理,又縫了好幾針。
孟冬愉坐在病床邊,陪着溫承卿挂水的時候,祁振強和安松柏一行人才匆匆忙忙地趕來。
溫承卿頗有耐心地一一回應了衆人的關心,繼而又看向面色愧疚的孟冬愉,安慰道:“别擔心,不是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