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愉心髒猛地一揪,跟在祁振強身後一起出來。
胡杭跑得滿頭大汗,講話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肆哥……肆哥他……他被人拿酒瓶砸了頭。”
“就那個……肆哥在南樟路的那套房子……”
胡杭話沒講完,就被祁振強和孟冬愉異口同聲打斷:“先去醫院。”
孟冬愉跟着祁振強一起上了胡杭的車,一路沒停地抵達醫院,到了病房,心底懸着的一顆石頭,才緩緩落了下來。
祁清肆的頭發被剃掉了一半,頭又被繃帶纏着,正坐在病床上輸液。
人是清醒的,看着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祁振強見狀似乎也松了一口氣,鐵青着臉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以什麼身份問的?”祁清肆态度一如既往地惡劣,“我又不是你兒子,問那麼多做什麼?”
可能是見祁清肆還有精力和他吵架,祁振強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
他闆着臉“哼”了一聲:“不是挺有能耐的,怎麼還被人打了?
祁清肆嗤笑,再次将話題往舊怨上扯:“沒你有能耐,自己老婆死了都不掉一滴淚的。”
父子之間的導火索再次被引了出來,傷口又一次被血淋淋地剝開。
病房内的氛圍一瞬間降至冰點。
就連往日擅長調節氛圍的胡杭,似乎也有了什麼心事,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祁振強被祁清肆氣得臉上青一陣又白一陣,而後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你死了我更不會掉一滴淚。”
病房門“啪”地一聲合上,屋内的氛圍依舊壓抑着。
胡杭歎了口氣,試圖勸說:“肆哥,祁叔他也是擔心你。”
祁清肆沒搭腔。
孟冬愉想都沒想就匆匆忙忙地跟着趕了過來,現在祁振強離開了,她也不好再說離開。
她猶豫了片刻,試圖将話題從父子關系上轉移到事件本身:“究竟怎麼回事?”
“動手的人是故意的還是?”
胡杭聞言,有些氣憤地解釋:“就肆哥南樟路的那套房子不是租給了一個老太太嗎?”
“那老太太今天上午突發腦梗去世了,去世前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肆哥的,肆哥沒接到,他家裡人非說是肆哥照顧不周,害死了那老太太。”
“下午她兒子過來鬧事,把肆哥給打了。”
應該是越說越氣,胡杭整個人聲音都不自覺高了幾分:“我真服了,誰家房東還要時刻關心着租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孟冬愉試圖回溯事件的起因:“他們是痛苦沒地方發洩,還是想要有别的訴求?”
胡杭臉上挂着一絲嘲諷:“他們才沒看出來有多痛苦,隻想着讓肆哥賠錢。”
“房子裡死了人,誰還願意租?肆哥怎麼可能還要賠他們錢?”
孟冬愉順着胡杭的話總結:“所以他們就動手打了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孟冬愉看向祁清肆:“是沒來得及躲開嗎?”
上次和那群小混混打架時,她見過祁清肆的身手,以一敵多并不在話下,不應該被傷得這麼重。
沒等祁清肆應聲,胡杭就搶先回答:“肆哥根本沒還手。”
就任由他們拿着酒瓶往他頭上砸?
孟冬愉有些不解地看着祁清肆,問題還沒問出口,就先聽到祁清肆出了聲。
他垂頭,神色帶着幾分自責:“如果我接到了那通電話,事情或許就有轉圜的餘地。”
胡杭一聽更氣了:“也就肆哥你心軟。”
“這幾年,你随叫随到,沒少去給那老太太幫忙,做到你這份上的房東能有幾個?”
“你又不是她雇的保镖,她身體不舒服不先給她兒子電話,卻先找你,本來就是沒道理的事情。”
一通話噼裡啪啦地說完,胡杭又看向孟冬愉:“冬愉姐,你給評評理。”
孟冬愉忽而想起祁清肆之前說的那句話,他說他這個人就喜歡多管閑事。
他确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對很多事情都很上心,做得不好會後悔會自責也能理解。
但是孟冬愉心底并不贊同這樣的付出卻不求回報的做事方式。
人就應該冷漠一點,等價交換才能利益最大化。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将心裡話說了出來:“這本來就不是你的義務。”
“所以,沒必要為這件事情承擔責任。”
胡杭見孟冬愉站在他這邊,又開始回歸主題:“要我說,那老太太也真夠可憐的。”
“活着的時候沒見家裡人來過,死了卻要被家裡人用來訛一筆。”
祁清肆扯了扯唇角,目光複雜地看向孟冬愉,解釋道:“她不是南江人,當初是受不了丈夫長期的家暴,才偷偷跑來南江的。”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去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回去了。”
孟冬愉聞言愣了一下,而後下意識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