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屏幕上的一行字,孟冬愉手一抖,手機怦然落地。
突然的動靜引得正在雕刻的師弟師妹們全部回頭,異口同聲問道:“師姐,怎麼了?”
孟冬愉彎腰将手機撿起,點開又關閉聊天框,确認了好幾次。
是小姨發來的。
孟建華死了……
孟冬愉張了張口,心底好像有一道聲音,一直在替她重複這五個字。
大腦嗡嗡作響,各種機能仿佛癱瘓了一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
師弟師妹們還在關切地等着她的回答,孟冬愉強撐着搖了搖頭:“沒事。”
孟冬愉回到工作台前坐下,而後又忽地起身,邊脫圍裙邊揚聲交代:“你們幫我和師父講一聲,我有些事情,要離開南江一段時間。”
話說完,她拎着外套,徑直出了木雕店的大門。
一路小跑回到滿汀洲,孟冬愉快速收拾好行李,而後訂了最近一趟去臨城的航班。
機場候機廳。
孟冬愉給溫承卿和幻宙的負責人分别發了消息,又拉了群。
雖然聯名活動已經步入正軌,不需要孟冬愉再去推動什麼。
但是為了預防突發事件,她還是向雙方都解釋了一下,讓溫承卿幫忙将南江的情況及時與幻宙對接。
溫承卿爽快應下,又來私聊她:【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要離開南江?】
孟冬愉猶豫了片刻,回他:【沒什麼,去處理一點私事。】
【這次活動麻煩你了。】
溫承卿也沒再多問,隻是回她:【客氣。】
【你安師伯天天念叨着,要我好好感謝你。】
機場的廣播響起,通知旅客登機。
孟冬愉起身,背起背包,快速結束話題:【廣播響了,我先登機了。】
溫承卿的消息也很快發來:【一路平安。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随時和我講。】
飛機在晚上十點準時落地臨城。
孟冬愉給小姨打了個電話,而後打了車去了施榮所在的醫院。
孟冬愉到達病房樓下的時候,小姨施勝男倚在門口的柱子上抽煙。
時隔好幾年沒見,孟冬愉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印象中的髒辮剪了,現在頂着一頭火紅的波浪卷,烈焰紅唇,美甲也是紅得滴血的顔色。
病房樓門口人來來往往,她倚在石柱上,指尖夾着煙,旁若無人地吞雲吐霧。
孟冬愉拖着行李,過去喊她:“小姨。”
施勝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煙氣從鼻腔中呼出,略帶嫌棄:“有錢了多捯饬捯饬自己。”
“年紀輕輕穿得一把年紀。”
孟冬愉随着她的視線低頭看。
她身上這件大衣确實是幾年前買的,但是版型和款式都是基礎款,放在現在并不算過時。
孟冬愉也沒打算辯解,隻是點頭應下,而後又問道:“我媽她……怎麼樣了?”
施勝男聞言斜眼看她,紅唇輕啟:“拉黑她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真有種,她死了你都不會再回來呢?”
沒聽出她究竟是陰陽怪氣還是在責問她,孟冬愉抿了抿唇角:“我……”
“行了,用不着和我解釋,當初我媽死的時候,我也沒回。”施勝男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摁滅,擡起胳膊精準地投入垃圾桶,而後轉身進了病房樓大門。
孟冬愉跟在她身後,進了電梯,沉默了片刻,再次問道:“您什麼時候從北城回來的?”
“今天下午。”施勝男聞言應聲,像是知道孟冬愉想問什麼一樣,也沒再賣關子,“醫院的電話打到這我兒來了,說通訊錄打了一遍,聯系不上施榮的家屬。”
施榮和孟建華都是臨城人,平日裡親朋好友也有不少。
他們無論誰出事,不至于身邊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
施榮暈倒,竟然還要靠醫院通知,讓遠在北城的施勝男,趕了回來。
孟冬愉皺了皺眉:“舅舅和我大伯不是都在臨城嗎?”
“他們?天下男人不都一個樣?”施勝男唇角向一側挑起,不屑地嗤笑,“有好事的時候屁颠屁颠來得比誰都快,遇到麻煩了一個個都裝不認識。”
“特别是你那個舅舅,你看着他像個老好人……”
19樓到了。
電梯的提示音将施勝男想要說的話打斷。
電梯門打開,孟冬愉攥緊手指,跟着施勝男一路走進病房。
施榮在病床上坐着,紅腫着眼睛,本就渾濁的眼白布滿了紅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