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酒店大廳來往行人并不多。
沿着前台向左直走,就是去往酒店不同樓層的電梯通道。
祁清肆身上穿着灰色連帽衛衣搭黑色牛仔褲,手上還拎了件黑色夾克,應該是剛從樓上下來。
他站在電梯口,沉黑如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孟冬愉,唇線繃直,仿佛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臨城?
出現在她家附近的酒店?
在南江的那段日子裡,孟冬愉除了向大家透露過她是臨城人以外,不曾向任何人講過她的家庭住址,更不曾向任何說過她那些不堪的過往。
祁清肆的到來,讓她感到莫名的恐慌。
臨城的溫度比南江要低上一些,酒店大廳空調開着,孟冬愉卻依舊覺得渾身發冷。
邱朗把行李箱推到她面前,出聲将她的思緒喚回:“冬愉,看什麼呢?”
“沒什麼。”孟冬愉聞聲收回視線,從他手中去接行李箱,禮貌地颔首,“謝謝,我先上去了。”
邱朗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到祁清肆身上,沒松開握着拉杆的手:“我送你上去。”
“不用。”孟冬愉沒察覺到這些,隻是搖頭拒絕,“我一個人可以的,你沒登記應該上不去。”
還沒等邱朗應聲,祁清肆就邁開步子朝他們走來。
行李箱的箱柄上落下第三隻手,邱朗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祁清肆,又向孟冬愉确認:“你們認識?”
孟冬愉下意識攥緊手中的房卡,用力将行李箱拽回自己身邊,冷聲否認:“不認識。”
話音落,她低頭,逃避似的想要往電梯口走,卻被祁清肆擡手攔下。
邱朗見狀将祁清肆的手腕扯開,挑眉看他:“這位先生,認錯人了吧?”
祁清肆拎着外套的手攥得骨節發白,手背上暴起一根根青筋。
仿佛下一秒,拳頭就會揮到邱朗的臉上。
邱朗也一副完全沒在怕的模樣,挑釁般與他僵持。
祁清肆嗤笑了聲,咬着後槽牙點頭,而後又偏頭看向孟冬愉,重複她的話:“不認識?”
他一字一頓地喊出她的名字,面上愠色漸濃:“孟冬愉,把我當狗耍,好玩兒嗎?”
冷漠和逃避的态度并沒能換來想要的結果。
三人對峙的局面一時間吸引了不少八卦的目光。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孟冬愉轉頭看向邱朗:“抱歉,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了。”
邱朗聽出了孟冬愉是在趕人,掏出手機遞到她面前:“加個聯系方式,遇到什麼危險,随時打我電話。”
話雖是對孟冬愉說的,但是警告的視線卻落在祁清肆身上。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沒去拿手機:“謝謝,沒事的。”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邱朗笑了笑,又找了個理由:“這幾天還得常聯系,你父親的……”
話沒說完,就被孟冬愉匆忙打斷:“邱朗,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聯系我媽就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邱朗也識趣地沒再堅持下去。
目送邱朗離開,孟冬愉深吸了口氣,拖着行李箱往電梯口走。
祁清肆想伸手幫她去拎,卻被她冷冷地甩開,最後隻能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刷卡進門,孟冬愉将室内的燈打開,而後轉身看向門口站着的人:“你跟着我做什麼?”
祁清肆沒應聲,隻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
長久沒動靜,酒店走廊的聲控燈逐漸熄滅。
孟冬愉耐心告罄,手落在門把手上試圖關門。
房門合上一半,被祁清肆猛地推開,而後“嘭”地一聲再次合上。
他将拎着的夾克扔在地上,雙手擒住她的手腕擡到頭頂,反扣在門闆上。
一條長腿曲着擠在她的雙.腿.間,将她整個人抵在門後。
他垂眼看她,胸腔緩緩起伏,灼熱的呼吸重重地落在她的臉上。
背後的門闆堅硬,孟冬愉懵了片刻,反應過來後開始掙紮:“你幹什麼?放開我。”
然而,男女力氣差距懸殊,她的那些反抗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祁清肆重而亂的呼吸久久沒有平複,他盯着她的眼睛,帶着質問開口:“孟冬愉,你拿我當什麼了?”
孟冬愉執拗地偏頭,錯開他的視線,蹙着眉冷冷地重複:“你放開我。”
祁清肆周身都壓着火,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
他喉結滾了滾,繼續問:“真當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孟冬愉轉頭,有些好笑地對上他的目光:“是我讓你來的嗎?”
祁清肆聞言頓了一下,而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點頭:“是,是我自己舔狗一樣巴巴地追來的。”
“但是,孟冬愉,就算養隻狗,離家時也該記得給它添水加糧吧?”他的眼底夾雜着失望與委屈,接着一字一句地控訴,“你呢?說好的讓我等你,轉頭就一聲不吭地離開南江,耍我玩兒嗎?”
遇到緊急的事情,孟冬愉會本能地以自我為中心。
離開南江之前,為了交接工作,她給溫承卿發了消息,也托師弟師妹們給祁振強留了話。
除此以外,她再沒有向任何人講過要離開一段時間,也确實沒有想起和祁清肆說一聲。
不怪他會這麼生氣。
隻是……他不該追過來。
她在外面費力維持的假象,在臨城,會随時随地被人戳破。
她不想被他看到,她那些難堪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