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北川低估了易楠的膽量,也許他的想法始終與對方相背而馳——
甚至有很大可能易楠完全不在意會被發現。
周越被那聲“教練”砸得久久沒回過神,易楠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大緻也能猜到。
“可能再叫您‘教練’有點不妥,畢竟我早就退役了……”
易楠低聲笑着,自言自語般,糾正,“啊,不是退役,是被封禁了。”
關于景北川怎麼和易楠聯系上的事情周越暫且先放置一旁,他穩住神,沒心思去洗澡了。
“是好久不見了,木南。”
說完這句後,周越無奈發現他和易楠之間早已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他其實想問易楠此等舉措的目的是什麼,而話到嘴邊啞然,不僅沒有立場,更多的是周越完全不想跟易楠牽涉上哪怕一絲一毫的關聯。
景北川眼珠來回轉,從周越臉上捕捉到道不明的情緒。
今晚的事情歸根結底根源在他,景北川推着周越,把洗漱用品一個一個塞進他手心。
“領隊,這裡交給我行嗎?”
周越胸口起伏加劇,嘴巴動了動,盯着景北川看了許久,可最終什麼也沒說。
浴室内除了周越剛進去時的開關門聲,再沒有了多餘的聲音響起。
景北川歎息着撿起手機:“易楠。”
遊戲還沒結束,但因為景北川長時間沒有操控英雄人物,屏幕上方已經出現了挂機警告。
扣分是肯定了,不過對于此時的景北川來說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易楠在回城,說:“現在知道了嗎?”
景北川還在思考該怎麼跟周越解釋,反應慢半拍:“什麼?”
“跟我混在一起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易楠操控着不知火舞用二技能接被動趕路,隔着屏幕,景北川看不見對方此時說話的神态,但直覺告訴他應該算不上好。
“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心态受到幹擾,易楠打法明顯沒剛開始激進了,慢慢扔扇子補兵,甚至遊戲内不知火舞已經停止了行走。
景北川猜測易楠大概率沒有觸碰方向鍵。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透過聲筒,易楠極輕地“嗯”了聲。
景北川沉吟道:“你現在是故意的嗎?”
“你指什麼?”
“剛才那些話。”景北川眼神渙散,“到底是說給領隊聽的,還是說給我聽的?”
那邊突然傳出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着是類似于什麼重物掉下的悶聲。
景北川瞳孔倏地聚光:“易楠?”
房間突然寂靜,景北川感知到自己心跳逐漸加重,好像下一秒就要沖破名為“意識”的牢籠。
“易楠!”
“……嗯。”易楠語氣平靜,視野漫上紅色,“景北川,我希望你赢。”
是遊戲開始前景北川抛給他的問題,沒想到易楠這時候給出了回答。
景北川還想說什麼,可惜自家水晶破碎,易楠直接退出房間。
等景北川僵硬着手指返回大廳,易楠賬号頭像已經暗了。
兩分鐘後,浴室逐漸響起水聲。
景北川腦子裡還有玻璃破碎的回音,周越出來看見他一動不動坐在床沿。嘴唇張開又合,歎了口氣坐到旁邊。
“說吧,什麼時候聯系上的?”
景北川低着頭:“前幾天。”
很多事件一經發生,人類就會根據已知信息抽絲剝繭。
就好像早上工作時突然拉肚子,此時就會開始懷疑“是不是早餐有問題”,繼而通過這個問題陷入記憶回想——
“早餐我吃了什麼?”、“之前吃了後有沒有問題?”甚至順藤摸瓜,“我昨天晚上吃的什麼?”“會不會跟現在拉肚子有關系?”
周越此刻就是這個思維,一路聯想到景北川反常舉動的起始點……
和祁伽見完面之後。
“你偷跑出去那天晚上去哪兒了?”周越追問,話有笃定,“你不止見了祁伽。”
景北川緘默,須臾,點了點頭。
周越看上去很想罵人,隻是礙于現狀不得不忍着,音量也壓低。
“我他媽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别去打聽木南?你耳朵起繭子了?還跟他摻到一起,腦子有病就去醫院!”
反正包火的紙已經燒破了,景北川幹脆破罐子破摔:“是我主動過去找他的,但是我沒想除了感情之外的其他事,我就是想玩玩!”
“你玩你媽!”周越咆哮,怒目圓睜,鮮少地動了真氣,“就憑那網上三言兩語,你他媽真以為木南就隻是打假賽這麼簡單?逐風怎麼死的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