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景北川注意那個人很久了。
一般來說,為了吸引顧客,酒吧吧台總會坐着一兩個美女,某些高檔酒吧甚至還會隔幾天換上不同風格的美女。
可景北川常光顧的這家卻不一樣。
吧台前沒有巧笑倩兮、目送秋波的美女,隻有一個看上去與景北川年紀相仿的少年。
景北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坐在吧台中央。一頭微長的霧藍色發絲随意的散在額前,鼻梁挺直帶着流暢的弧度,薄唇嫣紅緊抿,耳垂處還閃着若隐若現的光。
景北川盯着那點看了好久,才發現那是一枚銀色的耳釘。
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望向他的杏眼中天真與冷冽對半。
僅一眼,就讓景北川幹了喉嚨。
他借着讨火的名義靠近,眼神也愈發放肆,那明暗有緻、白裡透亮的鎖骨被他盡收眼底。
少年對此卻絲毫不知,骨幹十足的手中晃着淡黃的酒液,語調低而冰冷。
“我不抽煙,沒火。”
看似冷淡老練,景北川卻依舊敏銳地捕捉到了那明亮杏眼中流露出的一絲膽怯。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景北川深知。
除此,還不可打草驚蛇。
于是直到第三次與少年搭話,他才主動報出了自己的姓名,撒下誘餌。
“一生二熟,免貴姓景,景北川。”
少年垂眸,不鹹不淡:“易楠。”
景北川無聲勾唇,獵物上鈎。
易楠當然不知他的心中所想,短褲幾乎開到腿根,兩條又白又長的腿把景北川恍得口幹舌燥。
他目光落在他的側顔,一時竟不知究竟是易楠在暗色處依然漂亮到銳利的臉蛋吸引了他,還是他那冷冽中摻雜着幾分無邪的脆弱感令他心生妄念,欲罷不能。
得寸進尺是人的本性。
景北川背倚吧台,雙肘随意地搭在上面,凸起的肩胛骨似兩隻展翅欲飛的蝶。
“請你吃飯,留個聯系方式怎麼樣?”
易楠終于舍得分給他一個眼神,笑容魅惑又不乏玩味。
“怎麼你們職業選手都這麼随便加人?”
景北川也跟着笑,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巧妙地一彎,盡顯溫柔缱绻:
“所以易先生能否賞臉呢?”
易楠卻不答,隻是起身走近了他。
景北川感受到屬于另一個人的溫熱吐氣灑在側頸,混雜着若有若無的香,像是在心中點了一把熾熱的火。
他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眸光一沉,直勾勾地盯上易楠的杏眼。
易楠也不掙脫,任由他把自己的手從他背後拉出,笑意滲進目底,透出狐狸般的狡黠。
“不是要我賞臉?”
那被冷白皮包裹着的手中,正攥着一台通體漆黑的手機。
白與黑帶來的色彩反差強烈刺激。
景北川強自移開視線,一張口,聲音如摻了沙。
“故意的?”
易楠歪頭半眯起眼睛,笑意隐晦不明:“你猜。”
景北川壓制着心頭邪火,笑得頗為咬牙切齒。
“易楠,你是不是真覺得我不敢動你?”
盡管景北川将氣場開到最大,那人卻仍無半分怯意,手指點開微信二維碼,面向對方拖長了音調——
“所以要不要?”
當然要,送上門的獵物哪有不要的道理?
加上微信後,景北川發現易楠似乎很喜歡拍照。
他的朋友圈裡照片很多,而且自拍多于他拍。
不僅如此,景北川還發現易楠很懂得怎樣展示自己。
他鎖骨精緻,照片中,他總是有意無意的露出一截,然後微偏着頭,耳垂的一點細閃與此相映,既不顯刻意,又足以引人。
看到最後,景北川幾乎用了全部理智,沒能當場去找易楠。
KPL春季賽總決賽将至,景北川心再野,這會兒也得收一收。
都道隻要付出就會有收獲,可AIP水晶破碎的刹那,景北川不禁開始懷疑了。
金色的雨在震耳歡呼中飄飄揚揚地灑下,景北川茫然起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同樣日複一日高強度的枯燥訓練與複盤,為什麼别人就可以,而他不行?
漫天的壓力與诋毀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
所謂聯盟裡的老将,其實也不過二十出頭。
他拼了命地向前奔去,隻為追上那個曾經天賦異禀的自己。
可偏偏現實如此骨感,僅一步之遙的距離他竟也是踏了個空,墜入無間深淵。
②
“所以呢,你就自甘堕落了?”
昏暗燈火下,易楠笑意明滅,景北川一口灌下半杯紅酒,聞言隻是搖頭。
“當然不。我隻是覺得挺遺憾,就差一局。”
沒等到回答,易楠卻是主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景北川沒設防,手中酒液灑下,濕了易楠的前襟。
而那人卻也不在意,甚至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往下壓。
景北川被他弄得重心不穩,雙手撐在他的身體兩側,距離近到幾乎是鼻尖擦着鼻尖,低頭便能輕易嘗到那紅潤的一點。
景北川被他撩撥到呼吸明顯加重,手也不自覺地摸上身下人的腰。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易楠又開始笑,松開環在他脖子上的手,一雙挑着尾端的杏眼染着薄紅,竟是比三月桃花還要豔上幾分,“我哄哄你。”
景北川順着他的腰往上,直至撫上他的後腦與脖頸。
“就這麼哄是不是太簡單了?”
易楠跟着他手上力道被迫仰頭:“你想怎麼哄?”
“怎麼說也得……”
他說着,漸漸沒了聲音。俯身靠近那一點紅潤,卻被易楠淺笑着偏頭錯開,隻觸到了嫣然紅唇的尾角。
“聘禮還沒下呢,想幹什麼?”
勾人勾成這樣,還問他想幹什麼。
景北川不禁失笑,在酒吧旖旎燈光下,将沾了酒香的氣息盡數灑在易楠的脖頸。
“要多少聘禮?”他笑,“我娶你。”
誰知易楠隻是搖頭,微微直起身去咬景北川的耳垂,聲音帶着喘息含糊不清。
“我不要錢,我要你的遺憾。”
要你舉手捧杯、要你沐浴金雨、要你身披榮光、要你加冕為王。
景北川垂眸莞爾,手中動作不停,在他耳垂細細撚着,不消一會兒,掌心便多了一枚銀色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