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蓮池上那人吐氣若蘭,語意幽幽,眼眸裡沒有半分喜色,似乎也不介意器度的回答。器度盯着他把自己看中的蓮花插到了頭上,才理理衣袖,反而坐的更散漫了些問她。
“我好看嗎?”
器度:如何面對另一個世界充滿自戀的自己?
他看起來有點不太正常。
器度沉吟片刻,“美則美矣,毫無生氣。”
“你說我不像個活人?”
一朵蓮花輕輕飄過來成為他的倚靠,他輕輕調整了個更舒适的姿勢,削蔥玉指在水面上點出漣漪,“你應該慶幸,我向來不和女孩子生氣。”
器度心道,難道你還因此驕傲麼?
“如果我是男子這樣說?”
“那~我也不管。”
七寶池中,八定水順着他垂下來的烏發與羅裳洇上去,弄濕他半邊衣袖,他便甩甩手指上的水珠,懶洋洋躺了回去。
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用考慮的滋味太美好,他不想和任何人計較。
“怎麼稱呼?”
“他們都叫我靈寶老師,也有稱我三教主的。”
年輕男子雖然形态懶散,但好在脾氣不錯,他現在對器度還有些興趣,可以說有問必答。
器度沉默,再次回憶本我的記憶,确定自己是截教大教主,沒再想這裡面的古怪,不管是三友同一教還是他技不如人隻混到了三教主的位置,都不是要緊的事情。
“那朵花是我的。”
器度緩緩道,沒理他這沒個正形的樣子。
她的花?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氣,一定是要逗逗她的,他靈寶向來是不分男女,看見美人就要和人家聊兩句挽回挽回自家糟糕名聲的,隻是,他現在實在有些提不起興緻來,他都不是西方人士,何苦管這麼多呢。
“想要就來拿。”
這态度直率,器度便生兩分好感,到底是她自己,她也常有不想和人交流的時刻,念着這,器度不想過去打擾他,就隻拿起木劍準備将那花兒挑過來。
她拿了花就走,很快的。
許是神道見不得她這麼輕易渡劫,木劍的劍尖才搭上靈寶逶迤蜿蜒的長發,耳旁便傳來一聲驚雷怒喝,有法寶飛快落下幾欲砸到她身上。
“豎子住手!”
器度無奈閃開。
池面一時激起大片浪濤,七寶妙樹狠狠砸落在七寶池裡,連帶着水底的金沙和水花一起四散濺落,器度躲得快,沒有沾到分毫,躺在蓮葉上斜靠着蓮花的靈寶遭了殃,他懶得出手,眼睜睜看着那些浪花與金沙落在他身上,将他從頭淋到腳。
閃耀着金色光芒的細膩金沙紛紛揚揚滾落在他逶迤垂落的長發之間,甚至連眼睫都沾上了若有若無的金芒,看去神聖中帶着妖冶,脆弱易碎的美麗時常讓心生保護欲,何況這份美麗中帶着絲絲縷縷的蠱惑,讓人忍不住想要同他沉淪,又因為這份潛意識中的刺激而心跳驟急。
畢竟他才剛剛禍國殃民回來。
波濤散盡,靈寶抹了把臉上的水,甩掉手上的水珠,撐着臉沒說話。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差,本來織雪衣就飄逸輕柔的像霧一樣,被八定水一澆,這下真成濕身的誘惑了。
有心想要罵準提一頓,又覺得正是在置氣的時候,跟他說話讓準提認為是緩和的征兆,再把他罵爽了怎麼辦。
琢磨着怎麼辦,靈寶不說話,準提也不敢多看他,隻身立在他身前,背對着他看向器度,七寶妙樹縮小回到他手指間,準提拈枝而立,以一種保護的姿态站在靈寶身前。
隻見他一身雪衣,銀色短發肆意飄揚,隻在腦後散散紮了一個小楸,神色有些憂郁,站的倒是筆直,自有一番風骨,看上去也能說一句有道仙真。
眼見器度離得尚遠,他用餘光偷偷去瞄靈寶,見他沒反應,才怅然若失收回目光。
這模樣真是又好氣有好笑,氣他這樣子跟過去千百萬年一樣雖然實力平平總是第一個沖在前面試圖為他擋風遮雨,笑他實力低微最後還要他親自上場解決仇敵,又自嘲準提不過略略做些姿态,就哄的他這本為仇敵的截教之主火急火燎為他出頭,恐怕這厮還要常在背後笑話他好哄騙才是。
靈寶在那撐着臉沉思,器度這廂裡卻是頗為疑惑。她拿着自己手中的木劍看了看,又看看對面的準提,準提心裡正複雜着想着一會兒要怎麼與搭話,一會又想着這是個勁敵要如何應對,以至于也沒看出來她的疑惑。
這人有些像元始。
器度不太認得準提,她本尊呼皇喚帝,以萬道之主的尊位号令天下道主,無有不從者,生平大患也不過是總與他做對的仙道之主,他那個固執的師兄元始,準提這佛道的二把手,她印象真的不深。
她隻是奇怪這人無形之中竟有幾分像元始,雖比不得仙道之主氣質高華、淩若冰雪,有些許照貓畫虎反類犬的滑稽,但若是不以她本尊成道多年的師兄作對照,倒還些元始的樣子了。
難道這是此界的元始?
看起來不太像,依氣勢來看實力未免有些弱了,元始可是能和她對轟的人。
器度暗自搖頭,末了又想起自言被稱為三教主的靈寶,難道說……難道說此界我三清竟然實力地位衰微至此,隻能抱團取暖?
器度心中大痛,忍不住詢問,“不知大兄何在?”
實力低點就低點,人沒事就好,現下不見太上,若是他們三個少了一個才真是要叫器度心痛。
大兄何在?
準提聽的一陣茫然,提起大兄他第一反應就是接引,隻是那是自己和靈寶的大兄,對面這賊子喊什麼大兄?
“你是何人?還不快快放下武器,此時棄暗投明猶未晚矣!”
若等靈寶動手,難逃死路。
“蠢貨,她是我。”
這話聽的靈寶眼前一黑,他雖然剛開始有戲弄器度之心,但他兩輩子做教主,縱使一時不明,哪裡認不出來自己。
她什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