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将目光移向通天。
這是今天元始第三次說這樣的話,太一去看通天,事不過三,三在洪荒是一個很神奇的數字,尤其在玄門三友的教派裡。
或許他今天拒絕了元始,元始就不會再說這樣類似于求和的話了,他可以幫通天做許多決定,唯獨涉及他的親人上,太一想,隻有通天有資格做決定,無論他選擇什麼樣的決定。
此時此刻。
元始站在碧遊宮的正殿裡,他的身旁地湧金蓮,金花亂墜,聖人所到之處,道音在側,而他本人隻是站在那裡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或許說,元始是真的想要一個肯定的答複,不是出于為了人道大興,不是為了闡教的利益的目的,在這一刻,他隻是作為一個兄長,希望他的弟弟回到他身邊。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答應。
太一想,顔面什麼的,并沒有這麼重要,利益對我來說,也不是必須要得到的,天下沒有什麼是一家人不能共同面對的。
他和通天是不一樣的,哪怕不願意,哪怕知道妖庭盛極而衰将有一場劫難,太一也不會反對帝俊讓他兄長留下遺憾,哪怕最後是死亡,他也會和帝俊一起面對。
太一曾經是這樣認為的,現在他兄長亡故,妖族沒落,自己不知為何重回人間,隻看見兩個長成的侄兒,更認為親情應該珍惜。
但通天,他或許,是明知前方是一條康莊大道,依舊要和他兄長對着來吧。
他看着帷幕後的通天,通天揣着手,仰着頭,沒有看他,無形的拒絕。
這對和他們家相處方式截然不同的兄弟再一次給出了與太一不同的回答,為兄者站在下面看着他,面色沉靜,為弟者站在帷幕後,不言不語。
做兄長的看不見他弟弟,不知道他那個在他眼中一向叛逆的弟弟正在帷幕之後傾聽,做弟弟的不去看他的兄長,不願意給出答複。
兄弟二人同處一室,兄不知弟,弟不見兄。
太一感覺到他的喉嚨是如此艱澀,難以開口,然而他最終還是開口拒絕了元始。
“辜負兄長好意,我是不會回去的。”
通天他是不會回去的。
他一直都是任性的人。
“既然這樣,賢弟多保重,廣成子有傷在身不便移動,就請叫他在賢弟這裡養傷吧。”
這個太一可以做主,他隻思考了下,就答應了下來,元始最後看了他一眼,消失在碧遊宮中。
截教聖人等他的車攆離開仙域真境,才從帷幕之後走出,氣氛一時有點低沉。
太一認為他應該說點喜慶的調節調節氣氛。
“剛剛梗着脖子不會是在哭吧?”
……
“不會說話就把你的烏鴉嘴閉上。”
截教聖人笑着威脅他。
“廣成子留下沒事吧?”
“留下就留下了,他掀不起什麼風浪,正好一會把他丢給龜靈玩,沒有翻天印,廣成子倚仗的道德可鬥不過龜靈。”
“這麼說還是給她找了個好玩意了。”
“是啊,一會兒叫她來感謝師娘。”
兩個人又打鬧了一陣,太一才扯着截教聖人的袖子問他,“隕聖丹、上洞八仙和那邪魔通天教主是怎麼回事?”
“不過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計罷了,植隻要我活一日,就休想叫我把碧遊宮讓給太清搞出來的邪魔。”
我不止不讓,我還要抄他的老底呢。
截教聖人微笑,那一點因為元始的到來而泛起漣漪的心緒似乎在頃刻之間就已經平複了。
“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那可太有了。”
仙域真境外,九龍沉香辇上
元始懷抱玉如意坐在攆車上,他微微出神,仍然在想剛才的事情。通天還肯稱他兄長,就說明不是不能被說動的,他将廣成子留在那裡,說不定哪一日通天想到曾經回心轉意呢。
驕陽似火,元始不免想到剛剛的場景,通天坐在離他這麼遠的高處,碧遊宮宮頂用來照明的月華珠的光芒照耀下來,月光是這樣的冷,以至于照在通天身上像是霜華覆蓋,明明人在眼前,卻好像早已經遠離了。
元始忽地眉頭一皺,那個隐藏在帷幕之後的人是誰?他和通天是什麼關系?他會是通天參與到八仙得道的劫數裡的後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