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楚連歎了一聲,“他與沈小姐一同長大,沈小姐待他珍重至極,是以未來夫婿待他的,他大約是以為沈小姐非他不可,一直要守着他的。可如今沈小姐這麼快就要嫁與旁人,他便不甘心,不稱意了。”
“那日他醉酒去沈家鬧,趁着酒勁說了不少胡話,還問她與衛大人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娘娘被他氣得食不下咽,親自到沈夫人那裡說了好話,這才将這事揭了過去。”
李頤震驚至極,“那璧言呢 ?她是如何想的 ?”
“沈小姐的想法不得而知,但木已成舟,婚事都定下來了。她不嫁也得嫁了。”
上官楚連說完,又剝了幾個荔枝遞給公主,“往後三殿下回來了,公主可不能提是我與你說的這些,他心眼可小的很。”
李頤愁容滿面,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待過了幾日,成親後的沈璧言與衛景昭進宮過來拜見皇後,李頤親自候在外面,待她出來了,便立即迎了過去。
“公主,你怎在這裡 ?”
沈璧言驚喜地看着她。
衛景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嘉甯公主,面容慘白至極,愣了許久,這才向她行禮。
李頤沉聲,“衛大人,本宮與你夫人說幾句話,你在此處候着,稍後本宮親自派人将她送回來。”
“臣遵命。”
衛景昭颔首,寬大的朱紅衣袍襯得他恣意無比,玉樹臨風,果真如傳聞中那般風流倜傥。
李頤打量了他一眼,将沈璧言帶至殿中,這才不緊不慢地發問。
“他待你可還好?”
沈璧言淡然一笑,思及昨夜新婚夜時溫潤如玉般的郎君柔氣無比,他說他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他會以她為尊,會待她好。
他不想勉強她,所以與她說清,待她願意了再圓房。
那刻,她感覺到了一股從所未有的輕松,亦是卸下了心防。
“公主,他待我好極。”
沈璧言含笑說完,見公主一動不動地張望着她,笑道,“公主在想什麼 ?”
李弗是她親弟,李頤自然偏心于他。他這樣萬事不曾放在心上的人,竟做出了這樣糊塗的事,想必真是後悔不已。她隻是想為他,問個清楚而已。
此時,沈璧言見她欲言又止,即刻便明白了過來,一股錐心之痛漫上心頭,令她美目也泛在蒙蒙霧氣。
但很快,她将淚止住,忍痛道:“公主,是他先不要我的。”
“如今他說悔就悔,還想逞兇對我做不恥之事,把我當什麼了?又把沈家,衛家顔面置于何地 ? ”
李頤在心中将李弗痛罵了數句,稍頓片刻,緩緩啟唇,“他做出了這樣的蠢事,如今他被父皇罵去皇城司做苦役了,也是他咎由自取。可你與那衛景昭可有情分 ?你也知,他名聲在外,往先有不少紅粉佳人,我實在擔心你錯付一場……”
沈璧言瞬間潸然淚下,“已由不得我了。我與李弗那裡,已回不了頭了。”
“我亦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要我盼他,愛他,我不情願了 !”
“景昭心胸寬大,他能容我。我婆母仁厚,也未說什麼,不過是府裡旁人不痛不癢的幾句話,聽了也就是了。若此時落到别人頭上,怎可能還要我為婦 ?”
聽完,李頤勸了她數句,哄道:“既如此,你便同那衛景昭過下去吧。日子總會一日比一日好的……”
沈璧言含淚點了點頭,李頤親自将她送去衛景昭那裡,目送她馬車離去。回身之時,猝不及防便看見李弗立在不遠之處,仿佛入定,一雙亮眸猩紅,如淬了血一般。
李頤大驚失色,發問,“你何時守在此處的?”
李弗扯唇笑了笑,宛如修羅。
“阿姐,你說沈璧言為何一直這麼蠢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為何她還敢嫁 ? ”
李頤萬分震驚,立即轉眸朝四方看了看,萬幸婢女都退在遠處,未有聞及。她将心放下,冷道:“往後,你與她塵歸塵,土歸土。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莫要再糾纏下去了。”
“我與她早有婚約,也有了肌膚之親。她是我的,也一直隻能是我的。衛景昭不過就是半路冒出來的 !”
李弗半根束發的絲帶飄到了耳側,固執地低吼,“我就是要纏着她,就算我不要她,她也不能看旁人一眼 !”
“你為何要如此冥頑不靈?”
李頤被他氣得心口悶痛,問了一句,便見他咬牙,落了滿面的淚痕。
“阿姐,我悔了,後悔的緊了……”
“原來我是喜歡沈璧言的,就算她膽小怕事,做事溫吞,我也是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