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祁敬恒此刻就在三百裡外。”
“崔将軍晚上可怎麼睡得着啊?”
崔彥台緊咬銀牙,眸光泛起冷意,“你夜半不睡,跑來這又是做什麼?難不成專是看我笑話 ? 穆炘,想要他死的豈止我一個 ?”
“你還不承認 ?”
穆炘眸光一轉,讪笑道,“我若想要他死,他豈會活到現在,在鄞州便活不下去了。”
“崔彥台,你這蠢物休要壞我事。”
“死人是活人永遠比不過的。他眼下若死了,靈均會記得他一輩子 !”
靈均……他竟知道 !
崔彥台立即轉眸過來,滿是不敢置信,“你知道 ? 你怎會知道 !”
“霡霂是我親手診出來的,若不是祁淮序出來攪局,也許,我與她早就回了卑鮮成家了。”
穆炘話中懷有無盡之遺憾,宛若春雨綿綿,又賦有無盡哀愁。
“好一個美夢。”
崔彥台哼笑一聲,“她如今貴為大魏公主,你豈敢造次 !”
“那你呢 ? 不過就是一段難堪至極的過往罷了。”
穆炘微眯了一下眸,“你棄了她,不是麼?”
“崔彥台,你拿什麼與我争 ?”
她的一切過往,他早已是刺探清楚了。
不管是祁淮序還是眼前這個姓崔的,皆非良配。
話畢,崔彥台握上了手中佩劍,語氣凝澀,“我不會手軟的,任何人,亦是。”
聽完,穆炘冷道:“我并非是祁敬恒這種蠢人,視你為友,一再退讓,讓到如今妻離子散之地步。他扭捏成性,顧來顧去,誰都想顧個周全,自己卻是孑然一身,還要落得個客死異鄉的了局。不過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命中定數,我是求之不得,亦不會說半句他的好話。”
“可眼下,他死不得。叫你的人,回來 !”
“我自會做局,好教靈均心死。在那之後,才是他死得其所之時。”
崔彥台默聲片刻,終于颔首,“好,我便信你一次。”
穆炘冷笑一聲,看向他緊握住的拳心,轉眸一凜,轉身離去。
……
李頤此夜醒了幾次,皆是難以入眠,一但進了夢境便會夢到一些光怪若離的畫面,有時是一個男人,有時是一位嬰兒,不過她雲英未嫁,又何來如此詭異夢境,實在出奇。
不過在此途中一向如此,她并未多想,隻當了了此樁心願便好了,可終究是心思沉重,她終日郁郁寡歡,對俗事提不起興緻。好在一日之後,她竟遇上了蘇漓婠,此時她正帶着那位縣令之女入京。
那縣令之女姓劉,單名一個婠,經過醫治,她神識已是恢複,此番進京正是為了要狀告當初的情郎。
聽完那人姓謝,是高官之子,家中已是娶妻了。當初劉婠遇見他時,他自稱隻是一個窮酸舉子,家徒四壁,唯有一個寡母而已。
萍水相逢,真心錯付。知曉真相之後,劉婠質問過他,他卻許她為妾,又斥她不知足。
劉婠傷心欲絕,從此患上了癔症。
病好全了後,劉婠回想起他曾借過自己五百兩以趕赴科舉之用,她要入京将這筆錢要回來。
李頤樂見其成,聽完立即道:“這有何難 ? 那人喚什麼,你告訴我。”
劉婠自然也看出了眼前貌美之人當是頗有身份,含淚道,“他名謝楚瑜,是辰國公之子。”
“辰國公 ?”
李頤嗫喏出聲,轉面詢問不遠之外的崔彥台,“此人,你可知 ?”
聞言,崔彥台神色古怪,卻也很快斂住深眸,“此時臣會辦妥,公主不必擔心。”
李頤極不認同,“那怎行 ? 這辰國公教子無方,我合該要領劉姑娘去他面前,要這謝氏子磕頭認錯 !”
“公主,不可 !”
崔彥台迫不及待地出聲,見她面色沉重,便又隻好輕道,“公主千金之軀,怎好在那等人面前露面……”
當衆,李頤不好駁了他的面子,隻輕道,“好,那此事你務必辦妥些。”
蘇漓婠面色一凝,沉吟許久後深深看了崔彥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