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誠。”

沈翎羽猛地上前抱住南挽誠，恨不得把他按進自己身體裡面。

“松，太緊了，疼！”南挽誠被抱得無法呼吸，拼命拍沈翎羽。

沈翎羽裝聾，埋在南挽誠肩上又抱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松開，但依舊框着他的腰，額頭相抵，淚水一顆一顆滑落：“我好想你啊。”

南挽誠憐惜地看着他，輕輕替他拂去淚痕，說：“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着，再一次沉默地抱在一起。

“一年真的好漫長。”沈翎羽低聲說，“我一個人好孤獨。”

南挽誠心沉了沉，舌尖發酸，忍着淚輕拍他的背：“抱歉。”

“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沈翎羽近乎乞求。

南挽誠半天沒有回答，沈翎羽急了，用力抱着他的腰，一副要把他的腰截斷的作勢。

可抱的再緊，南挽誠也不知道怎麼辦，他也變成了那個膽小鬼，因為害怕失去而不敢擁有。

精神病永遠是一顆未知的炸彈，無法預知何時爆炸，無從了解威力多大，将其抱在懷裡等同于自殺。

如果死亡無法結束一切糾結與不确定，那到底該逃到哪裡去？

沈翎羽害怕這樣安靜的南挽誠，他很着急，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挽留，想死的人總是那麼難以遮挽，需要足夠的耐心、謹慎的行動、漫長的時間，才可能勉強延續那崩潰而脆弱的生命。

所以沈翎羽給出的承諾是：“我保證一直留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可我會讓你受傷，南挽誠在心裡默默反駁。

一陣寒風吹來，沈翎羽沒忍住打了一個哆嗦。

南挽誠松開手，低頭看見一雙凍得通紅的腳，歎了口氣：“心理奔三十的人了，還不知道注意身體。”

他蹲了下去，将自己的鞋脫了下來，隻穿着一雙襪子踩在污水平鋪的冰冷路面上，語氣溫柔：“穿我的。”

沈翎羽看了看自己沾滿污雪的拖鞋，眼裡滿是擔憂：“那你呢？”

“我穿你的。”南挽誠理所當然地回答。

“不行，你會冷。”沈翎羽堅持，“幾步路就上去了，沒必要。”

南挽誠盯着他看了幾秒，在沈翎羽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反捏住他的下颚，略帶強硬地迫使對方低頭，輕聲道：“聽話。”

沈翎羽愣了愣，不情不願地換上了南挽誠的鞋，鞋子在兩人争執間已經沒了熱量，但也比赤腳暖和。

他自責地看着南挽誠被弄髒的白襪與更髒的拖鞋貼合，後悔為什麼沒有多穿一點再下來。

“拖鞋明天洗幹淨還你。”南挽誠說，“回去睡覺吧。”

當兩個人肩并肩在南挽誠的樓層下電梯後，南挽誠靠在自家門上，看上去有些無奈。

按時間來算，前世的平安夜白天，他剛搬到這個小區，而他家正樓上一層就是沈翎羽的家，但沈翎羽本人現在正站在自己面前，拉自己的手。

沈翎羽：“一起睡。”

南挽誠：“給個理由。”

沈翎羽：“我是你追了三年才到手的男朋友。”

南挽誠：“……”

沈翎羽：“我一個人害怕。”

南挽誠：“……”

電梯叮了一聲，有住戶要走出來了。

沈翎羽：“我們已經做過唔……”

南挽誠連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扯進房間，哐的一聲推倒在門上。

兩個人在黑暗中看着彼此，視覺的喪失，其他感官的敏感，無端的思念跨越時空，從未來蔓延到現在。

一切顧慮都抵不上擁有溫度的愛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屬于彼此的氣味在濕冷的空氣中侵散。

南挽誠近乎崩潰，自暴自棄吸了一口氣：“我真的……很難說‘讨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