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沉默了好幾分鐘，沈翎羽都懷疑許遼把自己忘了。

【許遼：從描述來看，你對他已經評價很高了，我想知道你的感受如何？】

并沒有糾結他口中的那個人是男性。

【沈翎羽：他應該隻是新鮮感與不了解】

【許遼：那你喜歡他嗎？】

沈翎羽坐在出租車裡，暖氣模糊了車窗外的霓虹，水汽液化流着彩色偏紅的水珠，他伸出手将這混亂的調色盤擦拭，露出高清的彩片，好似大夢一場從混沌之中蘇醒。

【沈翎羽：我隻能說，我不讨厭他】

【沈翎羽：我不太能理解“喜歡”和“愛”，沈培澤說愛我，但我面對他時總會感覺痛苦與厭惡，如果“愛”會讓人感到痛與逃避，那我覺得我不想要任何人的“愛”】

【許遼：可你明明說你并不讨厭那個人，這說明那個人對你的感情并不會讓你感到痛與逃避，你覺得呢？】

沈翎羽滑動小說軟件的手指一頓，下意識退出進行不必要的遮掩，幾秒後點開小窗。

【沈翎羽：我不相信他會一直喜歡我】

【許遼：那你願意跟他斷幹淨嗎？】

【沈翎羽：我不想做太絕，等他自己消磨了情感自然會離開】

向日葵的暈輪效應很嚴重，視覺差讓他恰好站在那個光圈前面，一切的光明與美好都是迎陽花的臆想，但如果因為一場誤會将嬌花碾碎，害它無法追尋真正的太陽，未免太自私了。

到達目的地後，沈翎羽叫助理去把圓誼路的車開回沈培澤安排的别墅車庫。

站在沈培澤的辦公桌前，沈翎羽低着頭，等待沈培澤結束視頻會議。

“那就這麼定了，合作愉快。”禮節性的笑聲結束了談話，電腦随着笑容一起關閉，沈培澤淡淡看着沈翎羽，幾十年的的圓滑眼帶着暗藏的倒刺上下緩慢舔舐着皮肉。

“你還知道回來啊，一天一天都像個小孩子一樣。”跟大部分傳統長輩失望沉重的語氣一樣，還夾雜着高度工作後的疲憊，“玩的開心嗎？還是你想說因為所謂的抑郁症又想自殺結果放棄？有意思嗎？”

沈翎羽的雙腿有些許發軟，肌肉松垮無力，随着加快的心跳餘震小幅度顫抖，可一句話也沒有說。為自己辯解的話在過去的千千萬萬個日夜已經說過了千千萬萬遍，最終都被當做無足輕重的蠶絲抓破丢在一邊，一層一層纏繞回自己的/肉/體。

“你多大了？25歲了吧，你還指望我給你打理好一切，把飯送到你嘴裡嗎！”

音量驟增，巨石投入空虛的峽谷缭繞着餘音卻沒有任何實感，或許沈翎羽的内心就是如此無賴與空茫。

“我這把老骨頭能活多久我不知道，等我死了你還要像這樣無所事事嗎？”

“我就不明白了，錢、權、資源，我哪樣少你了，你不應該覺得很幸福嗎？就不能好好的當個正常人嗎！”

“25歲了還這麼孩子氣，還不如你小時候，最起碼聽話，累倒了也不吭聲，這才像個男人！”

說激動了，沈培澤停下來喝口茶，接着站起身，把一摞文件甩沈翎羽身上，硬殼打在臉上劃出一道後知後覺滲血的傷痕。

“哼，你離家出走倒是舒服了，要我給你擦屁股，看看你管的人，把敲定的策劃案洩漏出去的好下屬！”沈培澤背過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交接都完成了，這并不屬于沈翎羽該管的。

密閉空間的暖氣讓他覺得悶，沈翎羽還是勉強擺出一副乖乖認錯的态度：“我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

“那是你應該做的。”沈培澤沒好氣，“宋昕岚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上沒計較，你闖的禍你自己善後，以後跟她那個女兒約會的時候别那麼犟，我們兩家結親是很多人不想看到的雙利局面，認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