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羽垂眼看着乖乖等待驅逐令的孩子，聲音更輕了，怕吓到某隻蝴蝶。

“你不要喜歡我了。”

“［活着就為像蝴蝶來又去］”

别扭的話語卻再次消弭在茫茫夜色之中。

南挽誠應該沒聽見，但似乎看出了他不佳的情緒，挂起了毫無破綻的笑容，不容拒絕地握住他冰涼的手，卻又努力大喊詢問他的意見。

“有篝火晚會，要一起過去玩玩嗎——”

“［怕過于迫夾就離去，活着未為我為誰］”

沈翎羽不說話，于是南挽誠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擅作主張默認。

被拉着走進歡鬧的人群，火焰照亮了黑色的背影，出汗的手依然緊貼。

火光在南挽誠的臉上跳躍，清爽的笑容，明亮的眼眸，閃爍的火焰成為地面的啟明星。

有那麼一瞬間，比起渴望被理解，沈翎羽更讨厭這樣的自己。

他看向無盡黑夜的天空，氣球已經不見蹤影了。

會一直喜歡我嗎？

吵鬧的歌聲之中，南挽誠轉過頭，嘴裡好像喊着他的名字，湊到耳邊：“我還是很喜歡你啊，翎羽。”

嗒——

一滴水落在了沈翎羽臉上。

下雨了。

人群興奮的氣氛逐漸轉向對天氣的抱怨，跳舞的人們稀疏停下，沈翎羽以為這場莫名其妙的篝火晚會就會到此結束。

忽然，一道聲音推倒了所有人的議論。

“區區小雨，怎能誤我等興緻？接着奏樂！接着舞！”

是羅雲陽。

被破壞的氣氛瞬間回到頂峰。

沈翎羽錯愕。

音樂戛然而止，很快切為更加歡快的《湊熱鬧》。

“［發什麼事？］”

張靈靈率先領頭，意外向他們這邊看過來。

“［天知道！］”

人群的另一個陌生的女孩子也喊着接話。

“［要不要過去？］”

羅雲陽大笑着接話。

“［瞧一瞧！］”

又有一位男生順着唱。

“［是誰的心跳？］”

其他人遊客也開始加入這種奇怪的半截合唱。

“［在亂跳！］”

南挽誠也随着情緒的渲染加入其中，他笑着舉起牽着的手，帶着沈翎羽在雜亂的人群裡揮動。

從單調的人聲，到稀疏的合音，再一直到集體的合唱。

笑着，跳着，喊着，火星四散，人們在雨中圍着篝火轉圈。

莫名其妙，又默契十足。

沈翎羽不懂。

世界很難懂。

南挽誠趁亂吻了他的臉頰，眉眼的亮光都在訴說愛意。

于是他覺得世界和南挽誠一樣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