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麼活着?
這個問題沈翎羽在無數次崩潰的淚眼裡努力思考了近26年,難受過,崩潰過,抓狂過,冷靜過,也……迷茫過,依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
“生命孕育情感,情感維系生命。”南挽誠換了個大衆更為能接受的說法,他抓着細繩,松開寫好的心願,任憑它被黑夜吸附,“也許,你的心願還在配送的路上呢,可别忘了簽收。”
南挽誠精心打理的頭發已經被時間吹亂,沒有誰能一直安然無恙,刻意的體面不堪一擊,大家都一樣,隻是這個孩子更為樂觀:“要不你将願望寄存在我這裡,以後再找我兌換,而我現在借你預支一個心願?”
他讓沈翎羽抱着氣球,鮮紅的愛心夾在兩人之間,輕盈又生動,南挽誠一筆一畫規整寫下自己預支的心願。
“好了。”他轉過脆弱的氣球,坦誠地暴露最赤裸的心,倒映在喜歡的人的眼睛裡。
但“喜歡的人”還不懂他的心意:“‘不幸’?”
漆紅的愛心泛着繁雜的彩光,将黑色的大字裝飾得流光溢彩,糟糕的事物總是那麼會僞裝,陰暗的一面常常不露神色。
“對,‘不幸’,還有……”南挽誠笑着将自己的愛心展示給沈翎羽看,“‘痛楚’。”
也不需要沈翎羽問,他自說自話解答了對方的疑惑:“‘不幸’與‘痛楚’會飛向黑夜,那是反向的深淵,正立吞噬□□,倒立淨化靈魂。”
我要凝視着深淵,親眼看着它吞下過往的陳朽與未來的腐敗。
“這是什麼獨屬于你們大作家的幻想與浪漫嗎?”
沈翎羽的嘴角表面看上去沒有一絲弧度,他解開繩結,緊繃的白線蓦然松弛,遲緩地适應突如其來的自由,線尾看似垂落,卻是随着一團鮮紅飄向天空的一滴光亮。
“哪有……诶,你等等我啊。”
南挽誠急忙松開氣球,嫌氣球順應自然物理飛得慢,怕追不上沈翎羽,他還跳起來手動推搡。
可注意力有限,隻執着天空就很容易摔倒在地。
“啊!”
失去了平衡,視線模糊。
沒有經驗裡的疼痛,隐隐約約的怦然。
睜開眼。
——他比較幸運,摔進了溫熱的懷抱。
怦——
一秒。
隻要稍稍擡頭,柔軟的嘴唇就能觸碰敏感的下颚。
他也的确那麼做了。
怦怦——
兩秒。
滾燙的氣息在彼此/裸/露/的肌膚間缱绻,晦暗的倒影在相視濕潤的虹膜裡旖旎。也許是軀體化,也許是地震,心髒,大腦,四肢,即将在瞬息分解,一種新型的失控。
怦怦怦——
三秒。
不知道是誰深藏若虛又明目張膽的心跳,就像不知道是誰因忸怩不安手足無措先放開的手。
餘溫未散,餘韻難消。
南挽誠抓着對方的手臂,嘴唇有點幹:“你……你有願望了要記得告訴我。”
沈翎羽喉結上下滑動,寒風吹去了熱意,吹不走心緒。
叮鈴鈴——
莫名,細微的風鈴在腦海裡放大,附帶着曾經赤/裸真誠的告白。
“我……希望你不要喜歡我。”
不要喜歡我這種人。
在不堪追問的話語說出口前,灑脫的DJ音樂從某個亭子炸出,将難聽的字眼粉碎,不遠處燃起了溫暖的篝火,人群聚攏。
“什麼?”
在震耳的世界裡,南挽誠拉着他遠離其他人,唯獨靠近了他一些。
“[覺得激動就流淚]”
人群裡冷淡漠然的男音用粵語唱出不羁的樂曲,歌名是意外的巧合,是——《活着》。
“[碰上花蜜就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