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羽低着頭，其實根本不知道南挽誠是什麼表情。

聽到沈翎羽在用自己說過的話反擊，南挽誠忍笑：“不是的，我覺得你身體不舒服還是不要吃重口比較好。”

“别這樣勉強，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沈翎羽依然嘴上不饒人，好像不把人推開就不罷休了，“讨厭就不要往上湊，我沒你想的那麼好，我不會為你那不必要的付出買單。”

他垂眸低頭，一直不敢去看南挽誠，所以當南挽誠不說話的時候，靜默就如此窒息，平靜可比瘋狂可怕多了。

在他臨近崩潰的前一秒，南挽誠終于開口了：“我為什麼會在25歲遇見你呢？”

攪動稀粥的勺子停滞，連帶着呼吸罷工。

“我應該15歲，不，五歲就認識你！”

忽然的驚歎吓了沈翎羽一跳，他愣住。

“你說得很對啊。”

南挽誠笑了一聲。

“不喜歡的好意是可以拒絕的，無論是誰都可以拒絕。我以前就是不敢拒絕别人的一廂情願與自以為是，所以經常一個人難受，要是那時候能遇到你就好了。”

“翎羽，我真的很喜歡你呢。”

沈翎羽受不了了：“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執着？你不覺得跟我這種人相處很累嗎？”

“累？可是我們每天都很累，如果累在自己愛的人身上，我隻會覺得很滿足啊。”南挽誠故作思考，言笑晏晏，“生命總是戛然而止，難得有執着一次的勇氣，我當然不能放過。”

南挽誠輕笑一聲：“我會抓住你的，你記得跑慢點。”

沈翎羽擡起頭，一句話也不想辯駁了。

南挽誠的眼眸蓄着霜雪，覆蓋了潰爛的殘枝敗葉，也濕潤了幹燥貧瘠的土壤。

沈翎羽瘠薄的靈魂，都要在這場冰雪之中潮濕了。

“許醫生隻是醫生，他懂心理學知識但不懂心理。”

南挽誠握住沈翎羽的一隻手。

“你不過是在愛這個方面膽小了一點，有點害怕而已，我會陪你慢慢适應，等你能夠接受我的喜歡，不接受也沒關系，我自願付出，不求回報。”

“你堅持不了幾天。”沈翎羽沒抽回手。

“誰說的？”

南挽誠拉着他的手，自顧自拉勾。

“南挽誠會永遠永遠喜歡沈翎羽，然後教沈翎羽小朋友喜歡上自己。”

永遠，過于虛幻的一個主觀單位。

“拉勾上吊一萬年不許變……蓋章。”

隻是當下拇指驟停了心髒，順勢縱容了稚氣的誓言。

“我們現在拉勾了，我就當你同意了？”

沈翎羽抽出手，别過頭看向窗外：“幼稚。”

南挽誠笑了幾聲：“我終于有名分了——南挽誠先生現在是沈翎羽先生親認的暧昧對象！”

沈翎羽終于理解為什麼有人将心慌意亂比作蝴蝶扇翅了。

當下他的心正随蝴蝶紛亂。

患得患失是他青春底片的顔色，在遇到南挽誠後，上面印刻紛彩。

如果将時間比作沙漏，那他的防禦就注定會皴裂破碎為不斷塌陷的流沙，粒粒分明，細碎而柔軟，似春日流水，蓄着冬日餘涼，流淌夏日情語。

我輸了。

不要再靠近了，我快要被自己的愛溺亡了。

“吵死了。”

沈翎羽背過身躺下，在白天假寐，騙自己真誠的告白隻是一場白日夢。

隻是他忘了，自己從來沒做過美好的夢。

“暧昧對象也是對象，你怎麼可以兇我呢？”

南挽誠撇撇嘴，然後真就安靜下來了，坐在床尾旁的沙發上打開電腦工作。

于是，指尖按下鍵盤，思緒萦繞情語，暧昧的距離真假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