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在咒罵遊戲不地道的某人,這一秒又覺得人家設計貼心。
可林競看着輸入框的光标躍動許久,卻遲遲沒有文字輸入。
對話框倒映着他滿含期待的臉,最終,被無情地關掉了。
林競立馬嗷叫:“一人一次,寶,這不公平!”
“林競,我記得有個人跟我說,男人和女人之間要多講感情,少講道理.......你确定你要跟我講公平?”
林競秒慫,“......不敢不敢。”
诶,無腦哄人什麼話都閉着眼睛往外說的結果就是回旋镖。
“我看這裡挺安全的,沒有豬也沒有狼,半個小時早到了,我先下線了。”錢棗棗那頭傳來收拾東西的動靜。
馬尾少年撅着嘴,顯然不甘心斷在這裡,但嘴上卻違心表示:“好吧,棗棗,記得早點來看我哦。”
夜幕将散,東方破曉,樹葉兒随着風聲搖擺。
暖意輕拂過臉頰,快日出了,正是又一輪亂世希望誕生之時。
可他的時間即将被停滞。
面對着陌生的世界,不遠處無關的嘈雜,林競垂下了眼眸,暗自捏緊了拳頭。
想壓下那股從腳底蔓延上來的孤單和落寞。
臉上真依依不舍的。
瞧着挺可憐。
但錢棗棗吃他這套的可能隻限于心情好的時候。
等了一會兒,林競欣喜發現,錢棗棗還沒有關遊戲,聽着像是在整理桌上的淩亂。
黏人的野貓瞬間探出了腦袋。
“棗棗,你要出去嗎?”
“......要不要......再玩會兒?不會吵誰,梁夢都打呼了吧,我聽見了。”
收拾的動靜停了,錢棗棗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以前你打遊戲我叫你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耳朵這麼好使呢?”
“聽那麼仔細......那我肚子都叫三次了你聽見了嗎?我不像你變成數據不用吃飯也能活,現在我要出門喂飽自己,防止餓死了沒人救你。”
“啊?現在幾點了?”林競困在遊戲中,壓根對外界的時間失去了感知,他瞬間什麼心思都沒了,“你快點去吧,或者去我那兒,冰箱裡還有很多速食,叫個外賣也行,多叫點。”
“嗯。”
簡短一聲。
又靜了幾秒,像是不合适如此簡單,卻又找不出什麼可說的。
很僵硬地補了句,“還用你說。”錢棗棗關掉了遊戲。
世界像無形之中被抽走了某種生命力。
周遭,火把的影子照舊搖曳,卻沒有再消耗一滴油脂。
林競滿腦子都是錢棗棗的那一聲嗯,不斷地回放,冷淡而又敷衍,事實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反應了。
每當意識到這背後意味着什麼,他就拒絕再想。
他仔細回算,如果從梁夢進來,到剛剛下線,超過了半個小時。
那麼從錢棗棗第二次上線,到現在,起碼超過了五個小時,梁夢通宵才回來,那錢棗棗難道是從淩晨開始玩的嗎?!
......五個小時,卻連新手村都沒有突破。
他明晃晃地感受到一陣絕望,出不去的,這個破遊戲。
可是如果出不去,他就什麼都做不了。
哪怕知道錢棗棗餓了,哪怕想說一聲抱歉,都無法看着她的臉做到。
他甚至不知道,錢棗棗離開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靠!”
“就不能讓我自己玩嗎......”
天色将明未明持續了許久,不遠處老師父白無崖應是第十四次走到村落外頭,朝野豬的方向眺望情況。
他背手而立,神情高傲,眉頭微鎖,兩眼微眯。
末了一捋胡子,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屁股一甩,又坐回了煮酒的爐子旁,繼續暢飲。
大嬸孜孜不倦地推銷肉湯。
林競猜他師父大概要表達的是:
“哼,臭小子,就知道你不行,為師等你打野豬,早餓死了!!菜逼!!!”
林競心說,你就該吧,但凡你那眼睛往下瞟幾眼,就能發現你徒弟正罰站呢。
再次感覺到錢棗棗上線時,林競首先問了個問題:“棗棗,今天幾号幾點?你上次下線是幾點?”
他剛踏出兩步就站定。
錢棗棗語氣不滿,“嫌我慢?”
她還是如實答了。
林競暗自換算了下,大抵明白了這個遊戲循環策略和外界時間的對應規則。
“沒有沒有,那我們現在繼續?”林競笑着讨好。
于是,在林競的指導下,錢棗棗帶着他,薅了好幾塊桦樹皮,做成火把。
聲東擊西,專挑落單的野豬下手。
并且見好就收,師父說五隻就五隻,堅決不多。
林競做好了多少被野豬拱兩下的準備,可這次上線,錢棗棗的操作明顯又熟練了一些,懂得利用走位去規避襲擊。
就是林競搞不懂她為什麼總愛讓他橫着走。
以錢棗棗的角度看上去比較帥嗎?
馬尾少年背着勝利果實,雄赳赳氣昂昂甩到了老師父面前。
野豬肉很快擺到了烤架上,滋啦滋啦,肉香四溢,引來了一衆眼饞的村民。
白無崖總算擡眼,站起來拍拍他的肩,假惺惺地,“小子,算你有點天賦,今後便在這兒跟我學習本領吧。有朝一日,你便以我徒弟的名義,去會會那山神。”
他目光深邃,嘴角勾着莫名的笑,很難稱得上是張慈眉善目的臉。
他友好地伸出手。
林競在系統的壓制下,很無奈地撲通半跪,搭上自己的手,感激涕零。
手心相握之處,隐隐綻放光芒。
契約達成。